轻轻打开敏妃带来的画卷,一看到里的画作,允央忍不住把眉头皱了一下,有点不想看下去了。
原来画卷里画的并不是平时的敏妃,而是装扮后的敏妃。
大齐国贵族里有一种流行的做法,就是贵妇或是世家小姐,喜欢在画肖像时将自己装扮成历史,神话或是宗教中的人物,以示自己的风雅和非凡的品位。
敏妃拿来的这张画就是乔装打扮后的肖像。
妆扮肖像允央自然是见过不少,像敏妃这种年纪的贵妃大多会将自己扮成南海观音、天上王母或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
这些人物,大多是代表安详,慈爱或是地位高贵的女性,可是这次敏妃却剑走偏锋,妆扮成一个谁都不会去妆扮的人——商纣王的妻子姜皇后。
商纣王的原配姜皇后,住在中宫,为人贤淑温良,育有二位皇子。因群臣上奏纣王连日不早朝,姜皇后进而劝诫纣王,却间接得罪纣王的宠妃妲己而遭其记恨。后遭妲己设局陷害,诬陷姜皇后要行刺纣王,纣王大怒,命人将姜皇后炮烙了双手,后又剜去二目,姜皇后最后屈死在西宫之中。
敏妃在肖像中所扮的姜皇后,正是被炮烙过双手后姜皇后的样子。她的双手已经焦黑干枯,披头散发,钗环零乱,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惧与绝望。
允央猛一看到这幅画,心里忽然幽幽地沉了沉,就感觉到眼前一阵血雾笼过,让她心头好不难受。
她合上画,扭过脸去,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道:“没想到敏妃的想法这样与众不同,姜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但是下场未免过来凄惨,令人不敢多看。你竟然选择妆扮成她的样子来画肖像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不知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卢画师的想法?”
敏妃嘴角一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贵妃娘娘真爱说笑,画这样的画,除非妾身愿意,画师又岂敢自行作主?”
允央微微蹙起了眉,离开了放着画的书案,走到罗汉床边缓缓地坐下说:“本宫一向只会鉴赏一些山水花鸟,肖像从来都不是本宫所长。敏妃今天拿来卢画师的新作,只怕本宫也看不出个好坏,所以今天要让你失望了。”
敏妃听罢,却也不恼,只是跟过来,坐到了允央旁边,唉声叹气。
允央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隐约感觉到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也不搭话,只是客气地让敏妃喝茶。
敏妃讪讪地看了允央一眼,拿起了茶盏,吹了两下茶水上面的花沫,却没有品尝,轻轻地放了回去:“贵妃娘娘,您可能觉得妾身很多事,但是这画上画的,可是妾身的真实处境呀!”
允央一愣,也顺势放下了手中的茶道:“敏妃何出此言?难道说,你感觉到什么危险要临近了吗?”
敏妃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低着头潸然泪下。
允央赶紧冲饮绿使了个眼色,饮绿会意,从外殿拿来了一盒内府局新送来的帕子,呈到敏妃面前。
敏妃今天本带了自己的帕子,只是刚才哭得太急,自己拿来的帕子已被打湿了,于是从饮绿呈的盒子里选了一块月白色缎绣蜀葵的纳纱帕子。
允央见敏妃哭的伤心,一时也觉得不安起来。于是她尽量劝解道:“你也不必这么伤心,本宫虽然年轻,阅历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你若信得过本宫,就说说让你伤心的那些事,或许本宫也可劝慰一二。”
敏妃见允央说了话,脸上的神情不似刚才那般悲戚了。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贵妃娘娘一定以为本宫是疯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可是您知道吗,就算是这个样子都不足以表达妾身此时此刻身受的痛苦。”
“妾身十七岁跟了皇上,小心谨慎,安份守己,这快二十年来,也就只落得了一个旋波。可是……可是……苍天无眼,生生将妾身这个心头肉给剜了去。您想想看,妾身已然这把年纪,皇上也对矜新宫敬而远之,可想而知,妾身的后半生也就在这样苦痛的思念与孑然的孤独中度过了。”
允央一听她到提到旋波,想起与旋波相处的点滴,不禁也落下泪来:“长公主的离开,实在是天妒红颜。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敏妃见允央也跟着伤心起来,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道:“女儿离开了妾身,虽然是如同天塌了一样,但所幸还有人愿与妾身一起顶住这倾覆的天地。旋波的附马真是个好孩子,他在旋波离开之后多次宽慰妾身,说他将像以前一样孝敬妾身。若没有附马这样一直支持着,让人感受到亲人的体恤,只怕妾身此时也早撑不住了,没准已追随旋波去了。”
允央听着,知道她话里有话,而且是有关于附马的,所以她只能佯装不知,随口应付道:“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虽然旋波走了,你身边不是还有郢雪公主吗?她是你一手带大的,和你感情深厚,以后的日子怎会孤苦?”
敏妃连连摇头:“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处也不是那么回事。旋波从小到大都是乖巧懂事,温柔端庄,可郢雪就像是从猴子堆里蹦出来的,调皮不说,还专门气人,本宫把她带在身边,天天让她这么气着,怎么也得少活个十几年。”
允央听罢,也没搭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敏妃见她迟迟不提附马,心里起了急,索性直接挑明了:“娘娘,附马是个忠厚本份,知恩图报的人。娘娘若是能在他最困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