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允央拽到自己怀里,深吻着她的脖颈。允央脸红红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与已往不同的是,此刻的她,心里流淌着淡淡的苍凉。
这一夜,赵元极尽温柔与缠绵,像是他即将远征的那一夜。只不过,这一次,即将离开的却是允央。
天还没有全亮的时候,赵元无生无息地离开了淇奥宫。临走的时候,他在允央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允央醒着,却努力不让自己睁开眼睛,虽然她对于未来的预感并不好,可是她却不想把这种不确定的情绪传达给赵元。
“让他相信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样不好吗?”等允央悄悄睁开眼睛时,只看到赵元挺拨的背影轻巧的一闪,就隐在了一片摇摇晃晃的水晶珠帘之后。
允央从床上坐了起来,表情有些怅然若失地整理着散落在肩膀上的秀发。就在这个时候,饮绿端了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
她看着允央的神色,心里也很困惑。她拿了一把金背梳走到允央身边,一边为允央梳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娘娘,皇上……昨夜是什么时候来的?奴婢……那时都睡着了,没有通报圣驾,还请娘娘恕罪。”
允央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事不怪你。皇上若不想让人知道,自然有办法避开你们。”
饮绿慢慢地整理着允央的头发,斟酌了一下问道:“皇上是不是对娘娘您并未忘情?本来嘛,皇上对娘娘情深意长,怎么会忽然就变了脸?多半是和娘娘为了一些小事怄气吧?”
允央注视着饮绿,见她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还茫然不知,依然憧憬着皇上对于淇奥宫的冷落只是暂时的。
想到她很快即将离宫,开始新的生活,允央忽然有些不舍起来。毕竟,皇宫内院规矩森严,饮绿一但离开这里,她们主仆二人何时能够再见,谁都不能确定。
饮绿若是一但嫁为人妇,行为将更加谨慎,不能随意离开家宅,而允央也将去浣洗局作彩绘令,她们两人的生活轨迹也将渐行渐远,甚至不排除今生再难相见的可能。
饮绿正给允央梳着头,忽然发现娘娘盯着自己的眼睛泪汪汪的,这让她颇为意外。她压低声音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您又有喜了?可是此时正和皇上闹别扭呢,所以才会感到委屈?”
允央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气笑了,抬手拍拍她的脸颊道:“你就盼着这个呢,是吧?可惜,没能随了你的愿!”
说完这些,允央知道自己要控制住情绪,若是表露太多,不仅饮绿就是其他宫人都会发现异常,人多嘴杂,只怕消息传了出去。若是那样,不仅皇上白费了一番苦心,还会让那些想取允央性命的人提前动手。到时候,刀剑无眼,一但打了起来,一定还会连累更多人无辜丧命。
于是允央振作精神道:“快给本宫梳妆起来,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果然,早膳刚过,刘福全就赶到了淇奥宫。他冷着脸进来的样子,着实让淇奥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提心吊胆,不知这位大内总管又要传来皇上的什么旨意。
没想到的是,刘福全没有传来皇上的旨意,而是传达了他自己的意思——淇奥宫入殿宫女饮绿已到了出宫的年纪,经内府局审核,将与其他十几位到岁数的宫女一同遣散出宫。两个时辰后,饮绿必须赶到芳林门,由大内侍卫护送出汉阳宫。这段时间饮绿就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和亲近的人告别吧。
刘福全的口气颇为强硬,言语间并没有回旋的余地,说完,他对允央施了一礼,手摇拂尘扬长而去。
饮绿惊得脸色发白,她乞求地看着允央:“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离开呀!再说,宫女大多是二十五岁以上才会被遣散出宫的,奴婢才十九岁,怎么就被辇了出去?”
“娘娘,这是刘福全看咱们淇奥宫不得宠了,落井下石来了,娘娘,咱们可不能让这些小人的诡计得逞呀!”
允央心里自然舍不得饮绿,但是她也清楚这对饮绿而言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一次机会。她只能推开饮绿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道:“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咱们这里的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能这会子走了,反而是你的幸运,不会等到油尽灯枯,大厦倾覆的那一天。本宫确实不愿意你走,但今天却必须让你走。记住本宫的话,离开这里,自然海阔天空!”
饮绿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允央,话没出口,已经泣不成声。
“铺霞、紫葵,快过来,扶起饮绿,到房里给她收拾衣物,时间紧迫,不容磨蹭了!”允央狠心地扭过头,斩钉截铁说完这几句话后拂袖而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允央硬是忍住没有和饮绿告别。只是将桔榴叫了进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对金累丝点翠嵌珠花响镯用帕子包了递给她,让她悄悄塞进饮绿的包袱里。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桔榴哽咽地说:“亲自给她不好吗?饮绿姐姐最舍不得的人是您呀!”
允央忍住眼泪,快速地摆摆手道:“不要再说了,速速去吧!”
淇奥宫里的人虽然舍不得饮绿,但也知宫女遣散出宫这件事耽误不得,若是误了时辰,不仅走不了,原来的宫籍也将被注销。再回来时已不能入淇奥宫,而是会被发配到冷宫或是悬榔府那样的地方做了粗使丫头。若是那样,岂不是要了饮绿的命?
就在这样一片哭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