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将杨左院判的药盒与信放好后,暗暗思忖:“杨左院判与饮绿感情这般深厚,自己也就放心了。只是饮绿为人忠厚良善,此时就算是自己让刘福全将饮绿再次赶走,只怕她也是不肯的。尤其在她看到深洗局里的水这么深的情况下,她一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陷入困境的自己站在一起。”
“如果强行让刘福全将饮绿送走,只怕又要让她动一回气,流不少泪。她正在怀孕初期,此时最不受刺激,一切要以稳妥为第一考量。若是心急让饮绿和胎儿有个什么闪失,只怕自己此生没有办法面去杨左院判夫妻二人。”
思前想后,允央一时也没了好主意,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饮发低声哼着小曲就走了进来。
允央立刻起身,往门口走去。饮绿刚要进门时,允央站在门边很自然地抬手扶住了她。
“娘娘,这可使不得,要是让别人看到,奴婢也要落个没上没下,轻狂不检点的名声了。”饮艰轻轻地推开允央的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允央也不坚持,只是从她手里接过来了一个剔红花鸟纹两层提盒,入手只觉得沉甸甸的,不由得担心地责备道:“这里放的是什么,怎么这样沉?亏你还从重鸾宫里走了回来,也不知爱惜自己身子。”
饮绿听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允央:“娘娘,您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奴婢拿的东西可比这多的多,也没见您说什么,今天怎的就娇贵了起来?”
允央望着她的眼睛,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事实,犹豫的当口就语塞了起来。
饮绿见允央有些为难的神情,赶紧为她解围道:“知道娘娘是心疼奴婢。不过呢,这是霓川郡主给您带着一些好吃的东西,还有奴婢向她讨的酒醋房的玉泉酿……”
“玉泉酿是烈酒,你怎么要来这些?你没喝吧?”允央有些担心地问。
“当然没有!”饮绿进了屋,一下子坐在绣墩上,喘了口气说:“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馋酒馋的要命,几乎梦里都在想它。娘娘让奴婢去找霓川郡主,奴婢当里高兴坏了。霓川郡主可是海量啊,她那里能少了酒吗?这不一去她屋里头就闻到了这种玉泉酿的香味,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奴婢的鼻子好像出奇的灵……”
允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从剔红花鸟纹提盒里拿出来几盘点心,有梅花酥,蜂蜜印子,玉露霜,还有一钟冰糖燕窝,一钟奶酥油鸭子。打开提盒的第二层放的是一钟清酱、一钟面酱还有酱瓜条、酱茄子、酱紫姜和酱豆豉。
允央一边把这些取出来,摆在桌上,一边道:“你也是的,酒醋房还在最东面,你提这么沉的盒子还去了那里一趟。”
饮绿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道:“如今奴婢也不能自由出入浣洗局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干嘛不多办点事?酒醋房的酱菜最正宗,再说如今郑掌事管了浣洗局,对咱们这里看得更紧了,新鲜菜蔬几天也见不到,奴婢受了得,娘娘如何能受得了?可巧酒醋房的李公公为人颇为正直,以前也常来淇奥宫送东西。有一次下大雨,他送东西时不小心让酱菜坛子上淋了雨,那里他吓得要死,奴婢还安慰了他几句。您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怪他,还赏了他几吊钱压惊,你还记得这事吗?”
允央听罢,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印象了。”
饮绿微微一笑:“您不记得没关系,奴婢记得就好了。这次一去了酒醋房,李公公一见奴婢就上来寒暄,根本没有因为奴婢安身在浣洗局就爱搭不理的。奴婢也不客气,管他要了这些酱菜,他二话不说拿来了,要不是盒子太小放不下,他还要塞进入两样呢!”
允央听罢,感慨地叹了口气。
饮绿见允央又有些伤感,不由得站起身来说:“娘娘,别烦恼啦!您看虽然您现在身处逆境,可是大家都没有忘了您,总之呢,就是这个世界上好人多,不是吗?别愁了!”
“本宫并没有为自己愁,只是有愧于你。”允央缓缓道:“你本来可是以杨府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何苦来与本宫一起遭罪?不如明天本宫找来刘福全,让他安排你离开这里……”
“娘娘,您怎么又说这话!”饮绿脸上带着怒气道:“连酒醋房的李公公还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奴婢得您的恩惠更多,怎么就成了白眼狼!你若是再说杨府的事,奴婢就给杨大人写封书信,让他休了奴婢,这样奴婢就可以安心陪着娘娘,您也不必心里不安了!”
允央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急着道:“万万不可!”
饮绿见她信以为真,忍不住“噗嗤”一笑:“明白就好了!行啦,咱们也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您要真心疼奴婢就赶紧让奴婢吃饭吧,都饿死了!”
说完,饮绿就要拿装着玉泉酿的卵白釉印花瓷瓶,斟上一钟,允央见了,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拦住她道:“听你说的,本宫也馋酒了。闻着这个味道挺香的,本宫就不客气了,这瓶酒今晚都本宫的,其他的随你挑!”
饮绿半信半疑地看着允央说:“娘娘不是一向不爱饮酒吗?怎么忽然转性儿了,再说这么多您也喝不完呀?”
允央故意把瓷瓶往怀里藏了藏:“此一时,彼一时,今天本宫就好这口了,怎么样?”
饮绿无奈地摇摇头说:“罢了,罢了,都给您,谁让您是主子呢?就会欺负奴婢……”
允央也不理她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