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萧诩悄然回宫,进了椒房殿。
顾莞宁一直在等他归来,轻声问道:“他们走了吗?”
萧诩点点头:“今晚便能出京城。”
顾莞宁半晌没说话,许久才轻叹一声。
萧诩也有些黯然,上前搂住顾莞宁,将头靠在她的耳际,低声道:“关了他们几年,他们两人的野心俱已被磨平。也该放他们离京了。”
顾莞宁嗯了一声。
从萧诩留下他们性命的那一日起,她便猜到他有此打算。
“希望他们能在岭南安分度日,不要再生异心。”萧诩叹了一声:“否则,便是逼着我痛下杀手了。”
顾莞宁伸手,轻抚萧诩的眉间,轻声道:“既已做了决定,不必再瞻前顾后。他们安分度日是最好。如若不然,一道圣旨,便能要了他们两个性命。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当知如何选择。”
萧诩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再出声。
……
魏王世子夫妇韩王世子夫妇一并离京之事,悄然传开。
百官们私下谈论几回,感叹一回天子仁厚,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大秦江山稳固。两个失了势的世子,便是领着岭南驻军,也掀不起风浪来。
瑜姐儿心情低落,时常抹泪。情绪起伏过度,动了胎气。
闵达又惊又急,连着告假几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不时出言劝慰:“岳父岳母终于得以夫妻重聚,夫妻就得守在一起过日子才有滋味。你也别伤心难过了。”
瑜姐儿抽抽噎噎地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遗憾,母亲离宫前,我因着养胎之故,竟未能和她亲口道别。”
闵达一脸自责:“这都怪我。不迟不早偏令你这个时候怀了身孕。”
瑜姐儿满心离别愁绪,被闵达这么一哄,终于稍稍展颜。
闵达顺势搂着她,轻声哄道:“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只是,你也得顾着肚中的孩子。两日前你动了胎气,大夫看诊过后说了,一定要静心养胎。万万不能再枉动心绪。”
瑜姐儿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以后我便只有你了。你若待我不好,我连个流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闵达听不得这些话,立刻说道:“我千辛万苦才娶了你,怎么可能对你不好。若有那么一天,我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瑜姐儿目中涌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
朗哥儿的心情也消沉了几日。
不过,他身为男子,胸襟自比瑜姐儿宽阔得多。
孙家的田庄店铺着实不少,朗哥儿凡事亲力亲为,每天颇为忙碌。再有一对双生子,孙家四个主子俱都忙得脚不沾地。
孙柔自己还是孩子心性。初为人母,对两个肉团子一般的儿子十分喜欢。只是,孩子一哭,她便手足无措慌了手脚。
孩子哭得厉害,她一急,便也跟着哭。
朗哥儿一手抱着一个,还要张口哄孙柔:“乖柔儿,别哭别哭。我来哄儿子,你别哭了啊!”
孙柔抽抽搭搭地应道:“他们两个一直哭。我哄了也不管用。定是饿了,可我的奶水又不够他们两个吃。”
朗哥儿无奈一笑:“不够就让奶娘喂。”
孙家早就请了两个奶娘。孙柔心中不舍,坚持要亲自喂养两个儿子。奶水不够,孩子都未吃饱,便会哭闹。
孙柔哭了一会儿,才点了头。
两个奶娘将孩子抱了出去,没了孩子的啼哭声,孙柔的抽泣声也渐渐停了。
朗哥儿擦了额上的汗珠,走到孙柔身边,俯身揽住孙柔:“以后你轮流喂两个儿子。也省的孩子总是哭闹。”
孙柔红着眼前应了一声,然后愧疚地说道:“你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还要哄孩子哄我。都是我不好,什么都帮不了你,尽给你添乱。”
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在朗哥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朗哥儿心里一甜,低声笑道:“你怀孕生子,已十分辛苦。我才觉得内疚。”
孙柔抿唇,脸颊露出两个笑涡:“以后我和儿子都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
朗哥儿嗯了一声,将孙柔搂紧。
……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
阿娇孕期已有六个多月。她身体底子极好,这一胎又养得格外精心,气色红润,精神极好。
只是,走起路来,圆圆的肚子挺着,总让人看着心惊。
周梁扶着阿娇进了椒房殿请安。
顾莞宁亲自起身迎了过来,拉起女儿的手,细细打量一眼,笑着嗔道:“你怀着身孕,便安心养胎。别再隔三岔五地进宫来了。”
阿娇故意哀叹:“母后如今只宠着妹妹,哪里还想见我。”
顾莞宁失笑:“罢了罢了,你想进宫便进宫。我不说就是了。”
白白胖胖眉眼秀气穿着大红丝袄的小五走了过来。她现在还小,尚未到学礼仪的年龄。众人也都疼她宠她,无人舍得让她行礼。
“姐姐,姐夫。”小五声音又甜又软,大红丝袄映衬得小脸白胖可爱。
阿娇笑吟吟地应了一声。
周梁十分喜欢小五,年龄相差大,也没什么忌讳。俯身抱起小五,耐心地陪着小五说话。小五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很快便咯咯笑了起来。
阿娇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母后,我和周梁都喜欢女儿。只盼着能如愿以偿。”
顾莞宁微微一笑:“你们这般年轻,喜欢女儿,总会有的。”
阿娇应了一声,悄声问道:“蕙妹妹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