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察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屋子里太安静了,身为武者,纪察竟然感觉不到屋里有其他人。
窗外磅礴的雨势似乎要把苍穹都砸下来一般,可若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并不难发现,所有的声音都来自于屋外。
这可不对。
“小怜?”
他轻声呼唤着本应在他屋子里的值夜大丫鬟。
“冯小怜?!”他的声音骤然提高,却依然没能等到自己所期盼的回应。
身为国公嫡子——纪察的便宜父亲纪重官拜大周朝左武卫大将军,封爵信国公——他身边根本不可能没有人伺候。所谓值夜丫鬟,就是负责在夜里照料主人的丫鬟。按照国公府的规矩,应当有一个贴身大丫鬟睡在靠门口那一边的床上,外间还应该有两个小丫鬟在靠门的位置歇息,随时听候差遣。
而现在……
纪察伸出手去,握住了枕下的匕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他手边没有火折子——那东西都是丫鬟拿着,不过这难不倒他。空着的左手猛然一挥,内力一吐,两道暗红色的气劲飞出,正中两边烛台上的蜡烛。暗红色的气劲甫一接触烛尖,便使其燃烧起来。顿时,屋内亮起了两道烛光。
烛火摇曳着照亮了大半个房间,纪察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本来应该躺着丫鬟的位置,如今床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该死,明明很快就能回去了……”
呼....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蜡烛光一下子摇晃起来。
纪察迅速下床,环顾整个房间一圈。
哧。
窗外闪而过一抹白色衣角。
“我记得刚刚以火焰刀点蜡烛的时候,窗户还是关着的!”
他迅速走过去,顶着吹进来的风雨关上了木窗。
停顿了一下,他走到门那里去,一脚踹开。
外间空荡荡的,冷清无比,本应在那里的丫鬟一个也不见。?纪察干脆走过去,打开大门,到外面走廊看了看。
走廊里空空荡荡,冷清无比。倒是冷风带着寒雨不断往里灌。
纪察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发现有什么除此之外的异状。
“既然如此,”他关上门,退回里屋,坐到桌前,“那我就等着你来好了……”
这里可是国公府,好端端的,下人们怎么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能是某些东西来了……
跑是跑不掉的,也不可能跑——在这种天气里乱跑纯属浪费体力——还不如在这里静候敌人上门。
纪察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自从他半年前收拾老家的屋子,翻出来那面铜镜,进而被送到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已经经历了两次,如今是第三次。
多么糟糕的世界。
坐在桌边的纪察一手把匕首按在桌面,另一只手轻轻一番,一面只有他才能接触到的铜镜已经漂浮在半空中。
“得此宝鉴者,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李嗣兴的指尖划过镜子后面那似楷书而非,古拙端正,质朴方圆的阳文,心中哀叹:在这个妖魔鬼蜮已成灾的世界里,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什么普救世人!
身为信国公的独子,纪察已经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个世界,从某些方面来说,和鬼蜮也差不了多少。普通人类,在那些东西面前,和待宰的猪牛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今天下割裂,互相攻伐不断,其中便以定都长安的周国最为强大。周帝姚兴本是后燕重将,十三年参合陂之战,后燕二十万精锐误入古战场宿营,结果一夜失踪,遂为北齐所败,丢掉了一大半国土,所以身为节度使的姚兴便起了不臣之心。
而当年姚兴突然叛乱,攻入京城时候,恰逢上巳节,长安左近魔怪突然暴乱、妖鬼大规模夜行,负责处理鬼怪的十二司全军覆灭,拱卫京城的三大营成了血食,化为累累白骨。这才有了姚兴兵不血刃入长安,慕容家族一夜之间国破家亡的故事发生。
在这里,做个普通人是最没前途的。也许一辈子不会遇到什么鬼怪,但是一旦遇到了,就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而除去遇到鬼怪变成血食之外,普通人还有可能变成祭品。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真正能够抗衡妖鬼、魔怪的力量,就是血脉之力。只有开发出那些从远古时期传承下来的、深藏于身体中的血脉,人类才能具有种种神通,进而对抗敌人。
严格来说,每个人身体里的血脉都可以追溯到远古。但是多年传承下来,得不到滋养的血脉之力会不断退化,于是大部分人血脉里的力量已经微弱的忽略不计,连激活都激活不了,更遑论使用神通了。
为了维持、滋养或者壮大自己的血脉之力,这个世界的人类创出了许多手段,但是主流的基本上就是祭和祀,祭祀神或者祖先。这种种手段中,有的比较和煦,有的就显得酷烈了。特别是有些为了维持或者壮大血脉不择手段的家伙,往往都视人命如草芥。
可以说,血脉之中蕴含的力量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力量。这里并不是没有修炼的方法,但是据纪察所知,要么就是对于血脉之力毫无作用,比如他现在修炼的武功;要么就是只能开发血脉之中的力量,却并不能增加其总量。
不幸的是,纪察的血脉之力稀薄的很,正属于那种不要说开发,激活都激活不了的那一类。可以说,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