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文官的唾沫也会将咱们淹死,”幕僚急道:“殿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早日动手,越晚拖下去,只怕那林尉几乎将全安平朝的百姓也都能骗了。”
安郡王目光沉沉,他自然也知道其中这个道理,原来林尉打的竟是这个主意。虽然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和林尉搭在一起的,可对于安郡王来说,林尉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苍蝇,直教人倒胃口。他缓缓转了转自己的手指上的玉扳指,冷冷道:“是不能忍下去了,也该动手了。”
三日后,朝中大半朝臣突然联名上折子为安郡王请命,请安郡王立刻登基。这一次的动静竟然十分之大,安郡王是决定真正动手。朝上朝下,那些惯来看不出深浅的,一直私下里替安郡王做事的朝臣站了出来,众人这才惊觉,这安郡王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广,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其中不乏两朝元老,文官武官,手握重权者皆有,比起来,那些拥护太后的人看起来就是在太弱小了。
勿怪纪凌尘的拥护者不多,实在是安郡王已经为此事筹谋了多年,许多年前,他就开始暗中收买朝臣,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当初纪凌尘还是个废物质子的时候,安郡王在朝中百姓里的声望可是极为出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还惯于掩藏自己的实力。
这样强大的压力之下,懿德太后也有些支持不住。那些人的折子上写的很清楚,自古若非没有皇帝亲自指认,都是立长不立幼。皇帝在位期间,对安郡王也是十分看重,如今太后年岁尚小,如论如何都不是挑起大任的人选。况且如今太后还背着一个弑父的疑点。
金銮殿上,众臣议论不休,可若是定睛一看,便能看出来,说话的大多都是安郡王的人。太后的人即便有心争辩几句,也实在抵不过安郡王的人多势众。
安郡王静静的立在原地,面上仍旧是如同从前一般的微笑,让人觉得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温暖,好似对这些争吵都充耳不闻,这其中又隐隐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好似下一刻这天下的位置就该由他来坐上一般。事实上,也理应如此。
林尉唇角含笑,好似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竟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这模样落在安郡王的人眼中,只是觉得他在故作玄虚,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正在此时,却只听得殿外传来一个晴朗的声音:“且慢!”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穿着一件黛色长身直辍官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目光坚毅,带着与平日里有几分不同的神采,慢慢的走到殿中来。
这人不是别人,被太后放出来的裴子画。
此刻见他突然出声,众人都有些疑惑,知道裴子画是纪凌尘的忠实属下,可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扭转如今的局势?莫说是痴人说梦,连梦都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众人的目光充满嘲弄,可安郡王的神色却逐渐凝重了起来。他想做什么?安郡王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他猛地转过头去看林尉,果然,林尉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几乎是咧嘴大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怎么会?安郡王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里面,可他完全抓不住头绪,这个时候,他只想要赶快阻止裴子画。
可他还没有动作,就眼睁睁的看着裴子画从怀中掏出一副明黄色的卷轴展开,就站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清晰的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连忙齐齐下跪呼喊万岁。
懿德太后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坐正了身子,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笑着的林尉,又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裴子画,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真正的后手,是在这里。
裴子画大声念道:“亲王皇五子纪凌尘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为国鞠躬尽瘁著为摄政王,助小太子登基为皇帝位,钦此——”
简短的一句话,几乎没有费什么时间,可裴子画刻意说的很慢,毕竟是战场上出来的人,他的声音今日好似出鞘的刀般锋利,咬字里咄咄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沉寂,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裴子画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好似可以扛起所有的背负。
一个臣子率先叫了起来:“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份圣旨,裴子画,假冒圣旨可是死罪!”这人正是安郡王一派中的一个文官,本就看不起武官,如今裴子画这一出可为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人原本的打算尽数掀翻。登时便有着出头鸟先声质疑起来。
“光说无凭,还是让人来亲自验看吧。”林尉出声道,说着就看向裴子画,裴子画会意,大步走到懿德太后面前,躬下身子,双手奉举圣旨到懿德太后眼前,道:“请太后娘娘过目——”
懿德太后伸手接过圣旨,看了一眼,继而微微笑了,只说了四个字:“千真万确。”
朝中登时一片哗然,众臣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安郡王身上,安郡王此刻的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看,虽然他竭力想要稳住情绪,做出一副与从前一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今日之事本就突如其来,依照计划,此刻他也是该顺利成章的在朝臣的拥护下接受皇位才对,可如今却突然冒出了一份圣旨,这份圣旨偏偏还写的不是他的名字。他两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袖中的手已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