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薛衡研着墨慢条斯理的问着商秋。
后者看了一眼景阳,而后才低声称是。
“说。”
薛衡的声音冷了下来,在商秋一瞬间的犹豫后不耐的抬头瞥了一眼商秋。
那带着寒意的眼神落在商秋的身上之后冻得他一哆嗦,随后连忙低头说道:“章启年恐有异动。”
“他接连几次秘见一个黑衣人,且防备极重,那种程度的戒备,不是他一个小官能够拥有的。”
薛衡没有理会商秋的这番言论,反而停了研墨的动作,将砚台缓缓推向景阳。
“会了吗?”
景阳低着头听着商秋的话,突兀被薛衡这样一问,一时便脱口而出:“会了。”
薛衡趿拉着眼皮,弯翘的眼睫在惨白的脸上打出阴影,听到景阳的回话之后嘴角轻轻上扬了一瞬。
连带着语气都似乎平缓了起来,“国子监那批补贴下来了吧。”
“是。”
“呵。”薛衡懒懒抬起头来,他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大氅,白色的绒毛围着瘦削的下巴,使得这个令朝堂胆颤的狠辣丞相有了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
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眸在所有情热都退散之后只余下了黑沉的冷冽,他靠在椅子上,端庄着坐姿,带着嘲讽意味说道:“不必动作,有的人可是比我们要着急啊。”
商秋迟疑了一瞬,还是俯首称是,对着薛衡拜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站在旁边的景阳低着头研墨,看似毫不关心,实则心底早就将刚刚那一袭话给来来回回的品味了几遍了。
国子监补贴?章启年?
景阳低垂着的眸子划过深思,这会是一个机会。
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消息。
景阳看了一眼薛衡,心下在计划着如何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时瞥到了摆一旁的药。
“大人,您该喝药了。”
薛衡闻言懒懒的看了一眼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你的糖呢?”
景阳好笑,先前还眼都不眨的一饮而尽,现在吃到糖了倒是一刻都离不开这东西。
看着薛衡那一脸认真的问着糖在哪里,景阳便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从锦袋中掏出来几颗包装完好的龙须糖。
“给您备着呢。”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像是钩子一般,挂住人的心尖,从此之后,便成为了那个无处逃脱的猎物。
薛衡在大氅之下的双手一下子便紧紧捏住了,他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稳,”嗯。“
而后他伸手便将那碗药给端了过来,喝了两口之后就转头看向景阳。
那双似乎蕴藏着无限空寂的眼眸当中只有景阳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就只有景阳一般。
但这副模样在景阳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意味的撒娇,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满怀期待的翘首以盼。
我的阿宣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呢?
景阳眉目温柔的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连带着笑容都莫名带上了母性的光辉。
她低头将那龙须糖的糖纸给剥开,而后自然无比的喂给薛衡。
眼巴巴等着的薛衡看着那双嫩白的小手拿着淡黄的龙须糖伸向他,心中一动,张嘴就将那颗糖给裹了进去。
还乘机伸了舌尖轻轻滑过了景阳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景阳的指尖麻了一瞬。
而后她低头若无其事的准备剥第二颗。
怀着心思的薛衡眯了眯眼,看着景阳白皙的脖颈伸出舌头舔干净了嘴角的糖屑,眸中意味深长。
猩红的舌尖在略微发白的嘴唇上有一种颓靡的美艳,混杂着薛衡那稍显迷离的眼神,使得这普通的喂糖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但景阳却对这副活色生香的场景视而不见,依旧维持着最初的笑脸对着薛衡道:“大人,药。”
薛衡闻言之后慵懒的转过了眸子,抬起药喝了一口后又回头看着景阳。
景阳:“……”
先前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娇了呢?
景阳在心底笑着摇了摇头,顺从的再喂了薛衡一颗糖。
一整碗药下来,薛衡吃了一整天的量,最后还是在景阳的坚持下才没有继续吃糖的。
不然按着他那个架势,恐怕还能吃更多。
嚼着糖的薛衡脸颊有一些鼓起,他低垂着眉眼捧着那碗喝空的药碗,近乎于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对着景阳。
这大宋丞相,出了名的狠辣无情,年少轻狂。
虽是一身病体的模样,但从不妨碍他搅弄朝堂,玩弄权术的本领。
若是让人瞧见了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要令多少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这些景阳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此刻的薛衡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怜爱之意。
想要摸摸他的头,想要温声细雨像是对待孩子那样对待他。
但是现如今的身份是不允许她这样做的,是以景阳压抑下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只是眉眼之间的温情倒是越发浓重,像是可以从中舀出一瓢温柔来一样。
“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该洗漱休息了。”
薛衡咽下口中的糖,喉结跟着上下滑动了几番,在那瘦削的脖颈上,有一种色气的魅惑。
他乖顺的点了点头,便在景阳的搀扶之下去耳房洗漱。
待所有都弄好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亥时三刻了,景阳弯着腰给薛衡盖好被子,将所有可能会漏风的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掩好。
这期间薛衡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