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少年衣衫褴褛的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身上血迹斑斑,惊慌失措地撞在一辆马车上。
“让开……”驾车的仆从身着做旧的麻布圆领衣袍,头配幞巾。虽然打扮刻意朴素,但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这衣料却是一等的火麻布……
他挥舞着马鞭,不耐烦地驱赶着浑身是血的少年。
“救救我……”少年形容消瘦,蓬头垢面,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车辕,苦苦哀求。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巷子里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快追,他在那,快——别让他跑了。”一群身穿半臂短襟,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壮汉,从巷子里面追了出来。
立刻惊得马不安的嘶鸣起来,驾车的仆从见从巷子冲出许多面目狰狞的混混,将马车团团围住。他顿时急了,一面死死地抓住缰绳;一面放声大喝:“你们干什么?还不快让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
“哟?叫谁让开呢?你谁啊?什么玩意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识相就快滚开——”为首的男人,斜着一只白眼,用另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驾车的仆从,用棍子指着他,唾沫四溅道:“滚/开,不然就砸了你的马车。”
“就是……赶快滚/开……”围观的混混们,你一言我一语,用棍子嚣张地敲打着马车。
“你们——”仆从气得直哆嗦,手指了指为首的斜眼壮汉,急道:“惊扰了贵人,你们担当得起吗?”
“哟,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长安什么都不缺,贵人?哼——”他斜着一只白眼,上下打量了仆从一遍。见他衣着平平,马车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样式,不免笑道:“什么意玩意儿?冒充什么贵人,爷什么贵人没见过?你什么东西?就敢往老子面前凑。”
说完,啐了一口,对着马车狠踢一脚。就不再理会仆从。对躺在地上的少年,一顿暴雨般地拳脚相向。见状,围观的混混也不肯闲着,棍棒齐上……
“让你跑——让你跑——”
“救命,救命啊——”
一时之间,喝骂声、棍棒声、少年人吃痛地惨叫声……
场面顿时一遍混乱。
车厢内,梳着双髻的婢女,两股颤颤地抱着端坐在中间,年龄不过五岁的小女孩,惊恐道:“公主,怎么办?表公子说,不能带太多护卫,以免碍手碍脚。所以我们偷偷溜出来,连仆从都没带几个。”
“是啊,公主,怎么办?这里离玄青观还有点远,叫表公子来救我们,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一趟出来,为掩人耳目。我们连夕萝姐姐都骗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啊?”另一个婢女也满眼惊慌地扑过来,抱住小女孩。
小女孩端坐中间,她明眸羽睫,圆乎乎的脸蛋,紧紧抿着小小的嘴唇。显得有些不安。
她正是当今皇上李治年仅五岁的小女儿——李令月。
其母则是当今皇后武氏。
为了替母亲尽孝,最近时常出入外婆家。今天因在外婆家,表哥就想着带她偷偷出去玩耍。
说好在庙会上碰面,尽量少带仆从,才能无人束缚,玩得自在尽兴。
而婢女口中的夕萝,正是武皇后亲自挑选的大丫环,年方十五。武皇后令其掌管着李令月生活的一应起居。是个极有主意,聪明伶俐的女子。
要在平时,根本不可能答应李令月不摆公主仪驾,就私自出游的。
今天车上的几人为了骗过她,也是颇费周折。
却想不到路上居然遇见这种事。
小姑娘也难掩眉宇间的慌恐,小小的身体微微地抖着。作为武则天的小女儿,她从小娇生惯养,受尽父母兄长宠爱。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市井嘈杂之间的撕扯,但可能是骨子里天生流淌者王家的血液。
她竟然没有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吓得嚎啕大哭。
她整了整衣襟,清晰端肃地轻喝道,“先放开我,芷晴,芷莲……”虽是故作镇定,但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奶声奶气。
听着不免好笑,其中叫做芷晴的婢女,不着痕迹地弯弯了嘴角。
看着她娇纵地挣开自己的手臂,坐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却偷偷攥紧的小手。芷晴不由得在心里一声冷哼……
李令月不信,在长安,居然还有人敢不知死活的来拦住她的坐驾。
可她现在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看了一眼大她三岁的名叫芷莲的婢女,芷莲见状惴惴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悄悄垂下了头。
芷晴偷偷地掀开车帘,打量外面的情形,因为抄得是近道,这条巷子里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经过。加之现在不宽的路面,又被方才闯出的十几个混混占据。
想要过去,已是不可能。
但表公子想必在玄青观等得着急了,不知道他见自已没有赶过去,会不会找过来?
李令月现在也非常后悔,也非常想念自己的母后,还有父皇。
宫里有那么多人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咳嗽一声,都会有一帮宫女太监、太医,忙得人仰马翻。
现在呢?身边只有两个手无寸铁的宫女,她有些害怕,还有些孤独……
“公主不如我们下车?”芷晴地话将她惊醒。“在车里等着,不知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伤到您千金之躯,可怎么办?”芷晴眉眼焦急地看着自己。
“是啊,下车吧,公主。等下马受伤了,我们要下车都难了……”芷莲也焦急地道。
正说着,少年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