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那个沉寂在阴暗角落里的中年男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让白夜临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不安,所以他想要打破这种沉寂,于是率先开口说话了。
刘大鹏身子轻颤,从纷乱复杂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深吸了口气,似乎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看似随意地绕过桌子,在经过装有按钮的那一边时,快速地在桌底某个地方轻按了一下,单独打开了审讯室里的监控录像,然后才走到白夜临身旁,一边捏住白夜临脸颊上的肌肉使劲扯动,一边轻笑着说道:“皮倒是挺嫩的,不像个山里孩子。”
突然,他又哼了一声,重重甩了白夜临一个耳光,说道:“凭你也配问我问题。”
白夜临只觉得怒气蹭蹭地往上涌,偏过头来时却看见天花板灯光直射下刘大鹏那张脸已经变得异常的狰狞和扭曲。
“你想知道什么?你父亲烧得像块木炭似的,哪里还能看出什么胎记!”刘大鹏居高临下俯看着白夜临说道。
先前刘大鹏提到胎记只是为了试探出白夜临的身份,现在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而且他还必须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他知道白家父子以及湖畔的那具尸体都有这样一种胎记,也知道这种特定形状且能遗传的胎记肯定有着一些特别之处,不然也不可能引出这么多事情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警局里的刑警,对那些大人物来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想要活得长久一些,有些事情就不该知道,也不能打听,更不能随便提及。
“你既然已经承认白大林是我父亲,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我?我只是来要回我父母亲的遗体,我做错什么了吗?”
白夜临的眼中已经有泪珠在打转,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他只不过去湖边参加了次野营,他只不过想尽最后一点孝道,事情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各种情绪在他的心中翻滚不休,其中有听到父亲最后惨状时的心伤,有满腹委屈的疑惑与不解,也有极端屈辱下的悲愤。
“错不哪里?你错在今天就不该来警局。”
刘大鹏轻哼了一声,揪住白夜临的头发前后扯动不休,然后他就看到白夜临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不由嘴角微翘,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刑侦工作做了这么多年,接触到各个年龄段的各式人群,刘大鹏很清楚白夜临年龄段的少年正是心灵敏感脆弱、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而这种折磨人的手法对青少年最管用,不致于体表带伤,但足够羞辱,就是要将这种羞辱感催发到极致,催发到超过对方的心理承受极限就能让对方一下爆发,只是现在的火侯还不够,还得再加几把火。
于是,刘大鹏又开始用各种方式折磨和羞辱白夜临。
是的,他在bi,bi迫白夜临爆起还手,好给他一个疑犯袭警而他自卫还击的机会。
是的,他打算要痛下杀手,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
若白大林一家的事情败露,他轻则被当成替死鬼,撤职查办,重则可能因为坏了大人物的事情而死于非命,背后的那支黑手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存在,而若是按着对方的吩咐行事,事成之后,将视频录像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剪辑,又有对方的背景和资源作为支撑,顶多就是受点处分罢了,但从长远看,有了这个投名状,份量可是要比原先的跑脚工作重上许多,也等于有了登上这条大船的船票,从此乘风破浪,前途可期。
孰轻孰重,刘大鹏心中已有了衡量,况且,本市林家的那位二公子也同样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大不了到时候拉他们下水就是,他不相信到时候市长敢不站在自己一边。
刘大鹏一边折磨着白夜临,一边计较着这么做的得失,越想他就越觉此事不是不可为,而是大有可为,只是所思所想均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靠近,或许这也是一种人性吧!
“哭吧,哭吧,哭起来倒真有点白大林的模样,像个娘们儿!”想到快意之处,刘大鹏竟这样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白夜临被他扇了一下后脑勺,重重磕在桌面上,一听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把就向刘大鹏推去。
他早已经觉查到有些不对劲,但出于对警察这个站在执法高度的职业有着天然的畏惧,本想着能忍就忍,要不然就算是受些了委屈,自己一个没了爹娘的苦孩子又能如何,还能如何呢?
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比如辱及先人,而且这个先人还是他满怀愧疚、刚刚逝去的父亲!
有句话说得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既然无须再忍,那就只能动手了。
白夜临心中呐喊一声“去他丨妈的”,放下所有的顾忌和畏惧,又一脚向前踢去,嘴中大喝一声:“去你妈的!”
刘大鹏被突如其来的一推,弄得一个踉跄有些站立不稳,又被一脚踢中小腹,倒退一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但是他不惊反喜,知道自己不断的羞辱终于有了成效。
“你想干什么?”
刘大鹏装出一脸惊愕的模样,一手扶着桌面站起身来,另一支手顺势解开了枪套上的扣子,只等下次出手的机会。
“我干什么?你这哪里是在问案,只是一个劲的打我,还出言污辱家父,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
白夜临抹去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