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裴昭留了贾琏许久,说了很多,还是贾琏自己看着时间不早,怕再不回去惹出什么事来,坚持要走,裴昭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了人。
临走时,裴昭高深莫测的让贾琏在家把他告诉自己的事好好整理整理留待后用。贾琏听得一头雾水,回到家的时候,赶上程怀旭周瑾几个发现他人不见了差点急疯了,忙着安抚他们,就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谁知道,没几天,他就收到了裴昭砸下来的一份“惊喜”。
差点没把他吓死的一份“惊喜”!
却是今上建元帝召见。
传谕的太监来到荣国府的时候,满府上下都轰动了,等听说是来找贾琏的,王夫人看着贾琏的眼神都淬上了毒液,恨不能弄死他。
贾琏心底直犯嘀咕,只好一个厚厚的荷包塞进了人公公手里,才打听到,原来是裴昭在建元帝跟前说了什么,才有了这次的召见。
贾琏总算心底有了数,也顾不得别的,请公公稍等,自己去书房拿了些东西塞进怀里,一路跟着传谕太监进了宫。
宽广的宫廷集聚了当朝最好的能工巧匠,其华美精致叫人叹为观止。
可一路走来,贾琏却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前途为明,他只能谨慎小心再谨慎小心!
建元帝并没有在上书房召见贾琏,而是在一个小花园的凉亭里让贾琏过来的。临湖而立的八角飞檐凉亭,建元帝静坐着喝茶,裴昭束手立在一旁,看不出喜怒来。
贾琏心又忐忑地行礼请安,可是许久,也没等到建元帝的平身……
难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贾琏心头怦然打着鼓,面试却意思不露,只是更加恭敬的垂着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突然听见建元帝笑起来,是那种很爽朗的大笑,似乎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又似在夸贾琏,道:“这就是贾代善的孙子贾琏?不错,沉得住气!”
贾琏忙把背更弯低了几分,因为不知道建元帝到底什么意思,也不敢随便开口,等听到皇帝说了起来,他才连忙谢道:“谢吾皇万岁。”
建元帝仔细打量了一下贾琏,止不住也叫了一声好。不得不说,贾琏是个很俊美的少年。今年才十六岁的他,身高却已有一米七八,穿着一身蓝色镶边暗绣儒衫,俊美、斯文,还有已经历练出来的沉稳——这是个哪怕万人丛中,也叫人难以忽视的人才。
建元帝止不住又赞了一声:“代善生的好孙子,着实一表人才!”
贾琏半低着头,不敢说话。
建元帝看出他的拘谨,笑道:“你祖父是朕亲信,可惜却早早离世,叫朕痛失栋梁……”说着,他倒果然有几分伤感,叹了口气,道,“你在朕跟前也不必很拘束。”
贾琏赶忙谢恩:“谢皇上。”可那模样,哪里是不拘束的。
建元帝也知道贾琏不可能就那么放开——要他真的那么蠢,建元帝接下去也就不必理会他了——不过贾琏虽然恭敬,却倒没小家子气的畏畏缩缩,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鉴于裴昭给自己说过的这个少年的才能,建元帝对他的印象却是渐渐好起来。
不过,有些事,他却还是很介意……
建元帝突然笑眯眯地问起来:“四皇子昨儿跟我提起来,说是你亲口跟皇儿说,你手里有大批粮食,可比国库存量,可供几省百姓用度……这可是真的啊?”
贾琏心头一跳,急忙跪倒道:“回皇上,小人不敢,小人手中却有一批粮食,但比之国库却如萤火比之月光,却是微不足道,勉强供几省百姓十几日用度已是极限,这还需不断调用,一切顺利的情况。”
比国库存粮还多,谁疯了会堆积那么多粮食?又不是打着别的什么心思——建元帝问出这些话来,那心思……
贾琏更加小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裴昭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建元帝瞟了他一眼,他也面无表情。建元帝就瞅着贾琏,问道:“……哦?是吗?那就是皇儿夸大其词了?”
裴昭出列,还想说些什么,贾琏却已抢先叩首说道:“这却是小人的错,小人有心为国效一份绵薄之力,当日找四殿下述说此事之事,怕殿下不信,便没有细致解说,这才造成了误会——小人罪该万死!”
建元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倒实诚!”摆摆手,“得了,起来吧,朕也没说怪你!”
裴昭的说辞其实跟贾琏的并无多大区别,不过是建元帝不信贾琏,故意说出来讽刺贾琏而已——只是看贾琏现在的模样,倒像是手里果真有粮一般。
建元帝收起了自听说这消息就一直不当回事的漫不经心,肃容喝问道:“贾琏,你手中,果然有这样大批粮食?”建元帝信贾琏有粮食,但可供几省百姓十几天用度——那可不是几万石几十万石的事,那说得,可是几百万石粮食,堆起来,能淹没整座皇宫的量。
贾琏低着头:“回皇上,小人出生荣国府,祖母常训斥小人,虽人小位卑,但当时刻牢记家国二字。在皇上跟前,小人万不敢撒谎。小人多年行走南北,在南海之南,发现于那蛮荒之地却有沃土无数,几年与其蛮夷交涉经营,所得粮食数目,足有五百万石!”说着,从袖中掏出自己临走时带过来的几本册子图纸,恭敬高举过顶。
建元帝呼吸都有些乱了,真的有这么多粮食?!
他打个眼色,自有宫人去取,裴昭却抢先一步,将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