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州刺史府。
薛举的心情很好,一身将袍大铠,戴着皮制裘盔,坐在大堂之上,两侧立着一个个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蛮族将校们,有突厥人,有党项人,有羌人,有吐谷浑人,这些各部的酋长们,就是他这支凶悍的蛮族骑兵的来源,也是这位西秦皇帝,敢于在这乱世中加入天下争夺的底气所在。
而堂中站着一人,被五花大绑着,却是倔强地傲然直立,他的身上多处受创,鲜血淋漓,脸上也尽是征尘,却不改那武人的英武桀傲之色,正是中了反间计,失了陇州的大将,曾经在霍邑城与李渊大战过的猛将常达。
薛举笑着站在堂上的常达,说道:“常将军,都说你是天下有名的猛将,可是朕略施小计,你就束手就擒了,这岂不是说明朕更有天命吗?朕现在大业初创,爱惜人才,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大秦呢?”
常达冷笑道:“我常达忠于朝廷,忠于国家,只有断头将军,哪有投降反贼的常达?你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薛举的脸色一变,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站在自己身边,一副武将打扮的皇后鞠红巾,说道:“认得朕的皇后吗?”
常达哈哈一笑,道:“不就是个瘦老太婆吗?我哪认得!”
薛举的眼中杀机一现,正要作,一边儒身打扮的郝瑗却突然说道:“陛下且慢!”
薛举强行按下了自己的怒气,点了点头,道:“智囊有何建言,可以面奏。”
郝瑗躬身道:“常将军今天刚刚兵败被俘,只怕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是暂时来,等想通了,自然会归降的。”
薛举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一个部将说道:“张贵,常达就交给你,你要好言相劝,让他回头。”
那张贵本是个逃奴,靠着骁勇善战,一路升到将军,哈哈一笑,推着常达就走了出去。
薛举的面色一沉,道:“智囊啊,这常达竟然敢侮辱朕的皇后,朕岂能容他?为何你要出言阻止朕杀他呢?”
郝瑗微微一笑:“因为常达是出身关陇的名将,陛下要进入关陇,收服关陇众将的人心,比单纯的战场胜利更重要,杀一人而绝万人来投,不智也!”
薛举的眉头一皱,奇道:“杀一人而绝万人来投,这是何意?”
鞠红巾冷笑道:“郝军师的意思,就是说那些个关陇将门世家,同气连枝,如果我们抓到他们的人就杀了,那其他人都不再会投降了。如果留着不杀,以后就算不回心转意,其他人的抵抗之心也没这么激烈了,对吧,郝军师!”
郝瑗微微一笑,道:“皇后所言极是!”
薛举点了点头,道:“可是从这个常达身上,就能些个关陇丘八有多顽固,有多讨厌,按说这个常达以前还是在霍邑与李渊为敌的人,怎么就对他这么忠心耿耿呢?”
郝瑗笑着摆了摆手,道:“因为关陇将门世家子弟,世世代代都是效忠于朝廷,在霍邑时常达与李渊为敌,是因为那时的李渊,是起兵反隋的叛臣,而他是大隋的守将,打败李渊的叛军是他的职责所在。可现在李渊立了杨侑这个傀儡,法理上他就没有什么亏欠的了,效忠李渊就是效忠大隋,所以才这么忠心啊!”
褚亮跟着说道:“郝军师的所言极是,现在的李渊,已经自立为唐王,拥立了了杨侑的禅让,法理上是没有问题的,可以说,也是接受了隋朝的法统,关陇的这些世家子弟们,现在也都认这一套。所以我们要收服关陇世家之心,任重而道远啊!”
薛举冷笑道:“收服不了人心,就从战场上击败之。刀剑面前,没有不屈服的脑袋,我们陇右铁骑的战斗力,天下无敌,就算李渊有关陇世家相助,朕也不放在眼里!”
郝瑗点了点头,道:“是的,上次我们兵败之后,唐军没有直接追击,给了我们大好的重整机会,这回我们兵强马壮,尽锐而来,就是要趁着唐军出潼关无功,人马疲惫,军心不振的好时机,再次打进关中。陇州已下,只要再攻下泾州,那就可以兵出高墌,直指扶风了。这一次,我们就是要堂堂正面打垮李唐的大军,绝不可以犯上次的错误!”
薛举叹了口气,道:“泾州一直是宗罗喉宗将军在围攻的,只是那个刘感,真是个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半个多月宗将军各种攻城办法用尽,也打不下来。听说现在唐军两万,已经在宗室李叔良的率领下出来救援了,宗将军刚才传信要我们大军迅地去向他靠拢,智囊,你怎么
郝瑗摇了摇头,道:“李叔良不过是个草包废物,不足为惧,但是他毕竟有两万人马,加上刘感在城中的万余守军,只要一城一营,互为犄角,确实难攻。宗将军所部三万步骑,数量有限,是攻不下泾州城的!”
薛举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全军出动,先打败李叔良,再合攻泾州,如何?”
郝瑗微微一笑,道:“那只怕会中了李唐的奸计了,陛下你仔细想想,他们明明有二十余万军队,上次又在扶风胜了一回,为何不趁胜追击,却只在陇右留了几个孤立的州郡呢?”
薛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是啊,朕也奇怪此事,难道有何阴谋吗?”
郝瑗正色道:“这是李唐的毒计,他们的大军外出潼关,关中空虚,又不敢让我军尽入关中,毁坏他们的农田与村庄,所以就在陇右设了几个州郡,作为据点,想要拖住我军。现在他们的出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