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双手抱臂站在二楼的窗户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街上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像是将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孔海冲进食肆后,披头散发的,大喊大叫道:“爹!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食肆里正在吃饭的人们,看到孔海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先是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将银子丢在桌子上后,便裹着大氅离开了。而有的人则走得匆忙,忘记了付钱。
“哎呀,怎么还有吃饭不给钱的呀?!”刘氏看着食肆里的人都急匆匆地离开了,插着腰,扯着嗓子喊道。
只可惜,大家都脚步匆匆,哪有人会因为她的喊叫声,而停下来的。
看着空荡荡的食肆,刘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咻咻地冲到了后院,揪着孔海的胳膊就往外扯。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搅屎棍,丧门星的,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从前就不看好你,现在更是看你不顺眼了!”
“哎呀,大伯母,你轻点扯,夫君的胳膊都要被你扯断了。”周玉雪看着刘氏那没有深浅的样子,一阵心疼,焦急地喊道,“大伯母,你小点声,夫君现在病着呢!”
“生病了?”刘氏气喘吁吁地反问道,“生病了你不回家去治,你带到这里来跟什么?”转头对着孔海呵斥道,“爹什么爹的?!想你爹、你娘了去城外的坟地里找去。”
“什么?坟地?”孔海皱着眉头,茫然地看着刘氏。
刘氏被他那呆滞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瘆,梗着脖子喊道:“对呀,就是坟地!你爹和你娘如今都躺在城郊的坟地里了。你到我们食肆里喊什么爹呀?!”
“郊外,坟地?”孔海的眼前突然出来了他爹死不瞑目的样子,惊叫一声,便冲出了食肆,“啊!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
“夫君,你等等我呀!”周玉雪连忙跟着冲了出去,中途还不忘冲着刘氏喊道,“大伯母,你不帮忙请大夫,反倒吓唬夫君做什么?”
“我吓唬他?”刘氏瞪圆了眼睛,不满地反问道,想到孔海那直勾勾的眼神,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明明是他吓唬我好吧?”看着大街上,孔海和玉雪一前一后的身影,疑惑地嘀咕道:“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疯了呢?”
“姑娘,您说那个人怎么就疯了呢?”醉仙居的雅间里,红绡替澜心倒了一杯热茶,也问着同样的问题。总不至于是姑娘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吓疯的吧?!
澜心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碗捧在手里暖手。嘴角微翘淡笑地说道:“所谓做贼心虚!孔海自己做错了事情,虽然面上无异,可是心里却一直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哪天会被人发现。
更何况,他杀害的,都是他至亲的人,心里多少也会有些愧疚的。如今春风得意时,被人当众揭穿,自然就疯了。”
“姑娘,您的意思是说,您今天的几句话正是那棵压死骆驼的最后的稻草。让他的内心彻底崩溃了,也就疯了?”白绫拨弄了几下雅间里的火盆,好奇地问道。
陆震东从屏风后面转过来,说道:“你家姑娘的意思是说,孔海现在的日子顺风顺水,正是春风得意时。突然间丑事被人揭穿了,也就变成这样了。”
见陆震东过来,红绡和白绫二人赶忙起身行礼。
陆震东冲她们二人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撩起袍子,便坐在了澜心身边的圈椅上。
红绡替他到了一杯茶,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澜心看。
澜心捧着杯子,啜饮了一口茶,好笑地问道:“还是没有听明白?”
“没有!”两个丫头一齐摇头,抿着嘴,笑嘻嘻地说道。
澜心将身子靠在椅背儿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着说道:“孔海自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京城来的贵人的赏识,如今也算是朝廷中人了。在这江州城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如今,他做下的那些丑事,突然间让人当众揭穿,他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这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找个台阶下。所以,便疯了。”
“姑娘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是装的?”白绫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问道。
“呵呵!”澜心轻轻晃动着手里的茶杯,但笑不语。
不约而同地和红绡对视一眼:哎哟我的天呐!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犯了错之后,便装疯来逃避。
“笃笃笃”,雅间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管事的,带着人鱼贯而入,将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态度恭敬地说道:“玉姑娘,陆少爷。我们家掌柜的因为有要事缠身,无法过来跟二位打招呼。
所以,特意命小的过来跟二位说一声,上次的事情,是我们小店失礼了。今天这顿就是专门给二位赔罪的。您二位有何要求,只管吩咐小的去做。”
澜心知道,这个年轻的管事的嘴里的“上次的事情,”是指遇到容璟他们那一次的事情。不过听说,那次事情之后,醉仙居里,一连换了好多个管事和伙计的。
澜心笑着说道:“你们家掌柜的太客气了,那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都已经忘记了。”
年轻管事的笑着说道:“我们家管事的说,玉姑娘大度明理,一定不会同我们计较这些许小事的。但我们掌柜的却过不去心里的那到砍儿。他说越是年终岁尾,要忙的事情越多,以至于很多事情,没有及时处理,还请姑娘不用介意。
待时间忙完之后,我们掌柜的会亲自向姑娘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