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但被楚修泽看在眼中,便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了,她总是这样害怕自己,仿佛自己是一个吃人魔鬼一般。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勾了下她的鼻尖,“你想什么呢?我怎会那般qín_shòu不如?”
闻言,苏琬清长吁一口气,但仍不敢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因为此刻楚修泽还将双臂撑在她的身侧,两个人的姿势都极其暧昧。她的脸唰地就红了,推了推他的胸膛道,“你先起来,这样看的我眼晕。”
楚修泽依言坐到了一边,拉过锦被躺在了她身侧。苏琬清本还欲赶他走,但又怕将他给惹毛了,遂闷闷未出声,却也不敢放纵自己睡的太深,时时刻刻惊醒着。
整一夜,他没有再行过火的举止。翌日起身上朝时,他窸窣的更衣声将她给吵醒了。苏琬清撑起半个身子向外边瞧,在他阔步离开时,听到他道,“清儿,你早晚是我的妻子,夫妻敦伦乃常事,莫再说什么侍寝了,你与那些女人不同。”
苏琬清悲叹一声,没有言语。
自这次的事情过后,苏琬清渐渐摸清了楚修泽的脾气规律,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每当与他有意见上的冲突时,苏琬清便会刻意放低姿态。他见自己柔弱不堪,往往不会强迫自己,只是自己闷头离去。
虽然苏琬清不知道自己能坚守到什么时候,但她还是心智坚定,能拖一日算一日。如果真到了不可回避的那一天,她也不知自己会如何抉择,是从了他,还是...自我了断...
二月二龙抬头,在北方人眼里是极好的日子,皇三子承翌被两个摁着,只为剃一撮胎发。这小子或许天生感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娘心意想通,所以一直弹蹬着胳膊腿儿,极其不安分。
刘妈妈手快,趁着小家伙不注意,剃下几根胎发来,放进铺明黄底禧红的盒子里,请神送佛般地传了出去。
几个丫头忙出一身汗,清音把承翌抱进藤木椅里,来来回回的晃,“瑞哥歇咯…瑞哥歇咯…”
小家伙不肯睡,乌溜溜的大眼望着左侧藤木椅里比自己大一些的“同龄人”,伸着细小的食指指向那个方向,嘴里哔啵吐着泡泡。
清音哭笑不得,瞅了一眼哄二皇子承安的清莞,“把二爷抱过来吧,瑞哥想跟他哥哥一块儿睡觉。”
于是乎,两个小家伙凑到一块儿,承翌这个调皮精,扒着哥哥的襁褓看人家脖子里挂的玉坠,好奇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清音嗤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那是人家亲娘留下来的,你别想套走。你亲娘留给你的东西在我这儿呢,等你长大了我给你,这墨玉石太沉了,压在你身边容易铬着。”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墨玉石。
小家伙不听那一套,伸出跟藕节差不多的小胳膊来抱。清音没办法,只得放在他腋窝下方,承翌总算是满足了,甜滋滋的抱着墨玉石呼呼大睡了。
皇帝从御书房批折子回来,刚走到藤木摇床里,就看见这幅画面。两个孩子挤在一起,偏偏怕热的承安可怜巴巴被挤到一侧,罪魁祸首小承翌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睡得正香。
他皱眉问道,“怎么把他们俩弄到一块儿去了?”
清音蹲礼道,“咱们三爷要求的,微臣们不依他,他便不歇着。”
宇文彻嘴角不停抽搐,连教养女官都制服不了承翌,看来这个儿子将来皮实的很。
清音蹑手蹑脚地上前将承翌手中抱着的墨玉石取了出来,呈递给皇帝道,“三爷聪明,知道这是亲娘留给的,十分宝贝它。”
皇帝接过墨玉石轻轻摩挲,又不禁想起远在金陵的苏琬清,如今任何探子都进不去南楚皇宫了,她究竟过的怎样也无从得知。
“微臣听说,皇上带回皇三子之后,朝中质疑声颇多。微臣也了解了承翌皇子生母的身份,南楚公主的身份实在是尴尬,皇上何不在后宫娘娘中,择一位继为养母呢?”清音年过三十,老成持重,早先便教养过众多王府世子。宇文彻也是见其优秀,才特意召其进宫。
皇帝思忖片刻,默然道,“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朕怎么能交给别的女人抚养?朕已定下计划,三月中旬出征南楚,到时必让她们母子团圆!”
“前朝之事,微臣不敢乱言。只是冥冥之中有些心电感应,皇三子尚且懵懂,便珍视生母赐予之物。若再大一些,皇上想给他寻养母,只怕就不容易了。”清音长揖道。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从心底就不愿让孩子喊别的女人“娘”,“再议。”
清音见皇帝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些什么。说来,皇帝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一边要忙朝廷政务,一边又要照顾两个没了娘的孩子,终日脸上也看不到一丝笑容。虽为九五之尊,却不能享阖欢之乐,确实可惜。
随着新年到来,一切渐渐步入正轨,大夏和南楚几乎同时开始在长江边布防,经过去年的科举选察,宇文彻收拢了一大批能人志士,许以重任。况且帝师沈韦卿亲自坐镇京城,也免了他许多后顾之忧。
夏承熙十一年,楚昭阳二年,三月初五,夏军集结完毕,于长江北岸呈星连之势。楚修泽却甚是不以为意,千百年来,想度过长江夺取疆土的人多了去了,但几乎都是如此列阵。孰不知,金陵城虽然临江,却易守难攻。敌人拼死渡过长江,差不多就耗尽了所有气力,想再攻城,如同痴人说梦。
“宇文彻已经到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