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昨天说过的话,胡然根本没有记住,她只管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接着就躺下睡觉去了。当她还在海一样的梦里飘荡时,被宁独给喊醒了。
“少爷,这么早,干什么啊?”
“还早?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我以为我就够能睡懒觉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睡。”宁独愤怒地说着。原本他还等着胡然做好早饭烧好热水叫他起床,那才是他这个当少爷的应有的待遇,却没想到对方比他还能睡。
“哦。”胡然不情愿地起了床,顺手拿起了昨日从“陈糖记”买回来的零食,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开始吃了起来。
虽说这只是来到天都的第二天,但宁独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暂时落脚在朝明坊的瓜柳胡同,不是没有道理的,天都四大学府:白鹿院,神锋学堂,广泽学宫,青藤园——都在朝明坊里或者附近。想要学习的话,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的院子价格特别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吃着刚出锅的糖饼,胡然问道:“少爷,我们去干什么?”
“去看看。”
“少爷你是来天都求学的吗?”
“求?求个屁。”
“少爷啊,傻子都知道来朝明坊租房子的都是求学的。”胡然倔强地说着。
宁独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胡然,说道:“我看你连傻子都不如。”
“前面明明就是白鹿院!”胡然哼了一声,不想再跟嘴硬的少爷说话了。
汉白玉牌横在大路中央,高约五丈,上面雕着鱼跃龙门,下面雕着桃李芬芳,中间刻有“白鹿院”三个大字。玉牌后就是白鹿院,三扇金钉大红门皆敞开,门口雕两头白鹿,神采飞扬。三三两两的白衣书生从门中走过,或是小声议论或是大声争辩,里面书声阵阵,墨香随之飘出,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处天底下最好的学府。
白鹿院门前的那条街,也都是些宝马香车,鲜有穷酸者,宁独跟胡然这般穿一身半两银子的已经算是最低等。
胡然转眼间就忘了先前说过的话,小声说道:“听说白鹿院是天下最好的治学府,我朝半数文官都出自这里。”
宁独很认真地看了一会,说道:“我们去下一处。”
“少爷,你不在这里求学啊!”
“学究有余,气量不足。不学。”宁独的声音不大,却也引了几个人回头。宁独浑然不觉那诧异中带着嘲笑的目光,大步走进了人流之中,胡然便赶紧追了上去。
“瞧瞧,瞧瞧,又不知是哪个乡镇来的土包子,在一寸一尺之地做得了个秀才,便以为是天下的秀才。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货色,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即便胡然认为自己走的足够快了,人们的嘲笑声还是追了上来,但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因为想要考进身后那座学府实在是太难了,宁独却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离白鹿院最近的是神锋学堂。神锋学堂最外是深黑色的高墙,没有任何多余修饰,门前只有一杆血红大旗在半空中飘扬,那旗红得发黑,让人觉得那旗子快要渗出血来。大门紧闭,门口立着两个黑色劲装少年,表情威严,如同雕塑。四周寂寂,好似这大院是头匍匐的巨兽,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
胡然说道:“好像武官半数出自这里。”
宁独也看了一会,说道:“走了。”
“少爷,这个你也不学啊?”
“威严有余,血性不足。不学。”
再往东南,则是广泽学宫。
白墙黑瓦,宛如邻舍。整个学宫没有围墙,一眼可见学堂。学者穿着打扮不拘一格,更有甚者,醉酒于讲堂之上,放声高歌,四下一片哄笑,全然不像是一副学堂的模样,倒更像是一处茶馆酒楼。
见这四周连门都没有,胡然便想进去看看,说道:“广泽学宫,有教无类,好似容易进一些。”
宁独同样看了一会,说道:“阔论有余,气魄不足。不学。”
胡然偏头瞧了一眼这奇怪的少爷,顾自嗑瓜子去了。不用说他人,就算她自己都有些想要笑自家的少爷了。
最后一家青藤园,相对来说就要隐蔽许多,藏在一处胡同的深处,青石青瓦,墙壁斑驳,爬满青藤。寂寂无声,有些像古寺。
宁独看了一会后,说道:“沉稳有余,锋芒不足。”
“不学。”胡然抢先说道。
宁独白了胡然一眼,说道:“可学。”
“为什么?”
宁独咧嘴一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去了,就是他们的锋芒。”
胡然嗤笑了一声。
“不信吗?”
胡然想了想,点了点,认真说道:“信!”
宁独能够在万千人之中单单选中胡然,有他的理由;胡然愿意跟着宁独,也有她的理由。
“少爷,你干什么去?”
“入学。”
胡然赶忙追上了走进了胡同里的宁独,说道:“天都里像我这样的乞丐都知道进了四大学府就等同于飞黄腾达了,这哪里是这么好进的。少爷,你当心被人打出来……”
宁独没有停下脚步,说道:“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你可不是乞丐,你是我的小侍女。”
“哦。”
敲门。
学童打扮的人打开了门,打量了一下宁独跟胡然,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入学。”
“你们不是本园的学生。”门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本园有规定,非本园的学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