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柔弱,我等早就不满,有响应始兴王拨乱反正的意愿,不过这等大事,你一个小小的记室,恐怕不能和我谈论,如果始兴王殿下果有诚意,就请殿下谴出麾下心腹爱将出来和我说,只有让我看到了诚意,我才能相信你们。”
韦谅本是抱着死志来招降的,听到萧摩诃这般和他说,尚且有些难以置信。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萧摩诃,两人的目光对视,似有千言万语,韦谅顿时垂下头,再度抬起头时,他又换上了喜不自胜的神色,从容对萧摩诃揖首:
“既如此,将军且耐心等候,我回去报与大王知晓。”
副将马容盯着他的背影,担忧道:“我感觉他是不是看破了将军的想法,将军要不要…”他朝萧摩诃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萧摩诃瞪着他,随后捻须而笑:
“你不斩他,他或许能帮我们骗一骗陈叔陵,可你要是斩了他,陈叔陵就完全不会相信我们了,我们还怎么把他赚出城来?”
“况且我看世上还是聪明人居多,陈叔陵倒行逆施,已是强弩之末,抬手可灭,韦谅不帮我们,难道和陈叔陵一道陪葬吗?”
韦谅果如萧摩诃所言,回到东府之后,对萧摩诃想要将陈叔陵骗出城一举歼灭的想法只字不提,就做个传声筒,把萧摩诃的原话告诉了陈叔陵。
陈叔陵自然大喜,背着手在室内转了几圈,随后拊掌大乐,对一众属下说道:
“我就说名利摆在面前没有人会不为所动,你们看,我不过许下了个三公的位置,萧摩诃便想要降伏于我了…不错,韦卿你立了大功,待我坐上了皇位,高低让你做个台辅!”
随口就是一个三公,真是儿戏,看来他这个二五仔当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把身家性命系在此人身上,实在太不值了!
韦谅腹诽,面上却不透露出丝毫,又听到陈叔陵说要亲自出去与萧摩诃会面,还很关切地劝说陈叔陵萧摩诃接受劝降还未知真假,让他不要亲身犯险。
听到这话,陈叔陵更对韦谅深信不疑。
萧摩诃也是积年宿将了,勇名闻于天下,手下的骄兵悍将也是个顶个的能打,他如果能入伙,陈叔陵的造反大业就成功了一大半。
要知道眼下南朝最精锐的部队还都在长江以北和王琳、贺若弼对峙,建康城内空虚无比,极有可能被他们一击得手!不过越是狂热的时候,越少不了泼冷水的。
“韦记室,”陈伯固摸了摸下巴,狐疑地盯着韦谅,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似的:“这是萧摩诃的一面之词,还是他手底下的人也愿意投靠大王?”
“还有,难道台城就只谴了萧摩诃一支兵马来讨伐我等,不然萧摩诃凭什么敢临阵跳反要投靠我们?”
陈叔陵那股狂热的劲瞬间散去,也看向韦谅,要韦谅给出个说法。
韦谅无奈叹气,道:
“禀大王,我正是拿不准萧摩诃是真心还是假意才劝大王不要亲身犯险,可事到如今,萧摩诃所言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唯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给大王选了,要么相信萧摩诃,出城和他谈判,要么等他攻城,吾等具为齑粉,大王还是早做决断罢!”
又把皮球踢给了陈叔陵,陈叔陵咬着牙,又坐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站起身,决断道:
“罢了,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戴温、谭骐!”他点了自己的两名心腹下属,道:“你二人与韦谅带五十名锐兵出城与萧摩诃谈判,我亲上城头为你们压阵,千万记住,如果萧摩诃有半点异样,你二人火速回城,千万不要犹豫!”
戴温、谭骐是陈叔陵麾下少有的知兵善战者,他们两个要是死在萧摩诃刀下,只怕陈叔陵连哭都来不及。
陈伯固还有心再劝,但看陈叔陵一脸无需多言的表情,只得作罢。
于是韦谅再度出城,领着戴温、谭骐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萧摩诃的大营内。戴温等人见萧摩诃营内一片肃然,心中皆起疑虑,韦谅稍微安抚了一下众人,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在萧摩诃的帐外拜谒道:“始兴王纪室韦谅拜见萧将军。”
萧摩诃揭开帐幕,按刀跨步而出,虎目在韦谅身上停了一瞬,而后盯住了站在他身后的二人。
马容在他身侧不屑的撇嘴,他是久经阵仗的老行伍了,眼睛一瞥就晓得这二人虽然身量高大威猛,神态也端肃,但皮肤白净,一双手上连茧子都没有,菜鸟无疑!
“这就是始兴王的心腹?”
萧摩诃指了指二人,趾高气昂的模样叫戴温、谭骐心中不快,不等韦谅圆场,戴温抢先答道:
“回萧将军,我二人虽不敢称是殿下的心腹,却也是殿下亲近之人,我等临行前大王还对我说萧将军天纵英才,将来可依为天柱,嘱咐我二人要敬重将军如见大王,我等满怀诚意而来,将军何故对我二人轻视若此?将军这般做派,岂不是也不将大王放在眼里?”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韦谅暗暗摇头,刹那之间就在心里把戴温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砧板在前,你区区鱼肉还在这里端什么架子?真就赌人家的刀子是某小泉出品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那头蒜嘛?
韦谅大概能想象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悄悄远离了这个猪队友,姿态愈发放低,以免误伤。
萧摩诃笑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嘲讽道:“始兴王帐下无人矣,居然连这种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