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手铐钥匙被丢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远处轰鸣声响起,越来越远。
“所长,咱追不追了?”年轻警察一脸茫然,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
“小睿,赶紧收好枪,还有,把帽子戴上,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我给你教多少遍了,让你小心小心,你就不听,你看看,被人一勺烩了不是,我说你啊……”
年长警察唠哩唠叨训人,心里却实在憋得难受,妈拉个巴子,我葛长福从警二十多年,第一次失手,竟栽在自己人手里,这个小王八蛋是哪个局里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臭小子,千万别让我碰上,碰上非要你好看不可。
瞪了一眼不服气蠢蠢欲动的年轻警察,“小睿,”他放轻声音,“是自己人、自家兄弟,可能碰上不开心事了,回去别说,跟谁也别说,就一件小事情,你去给保安说,让他们先找人换门,过两天会再给他们钱。”
“所长,这行吗,110中心那边……”
“怎么不行,快去,真个瓜娃子!”
夜色与灯红酒绿下,洛晨捏扁手里的啤酒罐往天上一扔又一脚踢出去老远,他满身酒味汗味,衬衣领子大敞着,丝丝缕缕棕黑色酒液和泡沫顺着下巴顺着脖子一直流到胸口。
风,我要风,大风、狂风、风暴!他向天怒吼。
他灌着啤酒,重型机车咆哮。风来了,快,再快一点,再猛一些,重型机车像一头怪兽,嘶吼着狂奔,一路上看尽风花雪月里的卿卿我我,他大口大口灌着酒,一路向荒寂的道路飞驰。
哈哈哈……他畅快大笑,闪烁闪烁再闪烁,红灯绿灯霓虹灯被抛在身后,刹车声尖叫声骂娘声一路跟随,眼睛里没有什么能看清的东西全是虚幻,除非在他前方,除非比他还快。
火红色的机车,火红色的头发,他记起来了,这是他的一个朋友。冲过去,给他一杯酒,陪我一起畅饮,轰地一声油门,黑的衣服、黑的机车,幽灵般窜到红色机车前方。
“喝酒啊,兄弟!”他大吼一声洒出一股酒液,飞驰,他狂笑着抛掉啤酒罐,机车屁股乱扭。
火红头发怒了,冷不丁被泼了一身酒任谁都要发怒,他一声呼啸轰大油门追了上去。
大喇叭轰出超棒的重金属摇滚,震耳欲聋,洛晨又掏出一罐啤酒,打开,随手扔给追上来的红色机车手,嘭、啤酒罐弹落地上炸飞出去老远,怎么、没接住、他扭头看去……
“草你马,找死!”火红色的头发一模一样,臂膀的刺青却青面獠牙,呸一口黄痰飞来,洛晨闪身躲过,哦、认错人了,他一轰油门超越,向前狂飙。
呼呼风啸敲击金属节拍,寂寞车道上只有一辆辆蒙着伪装的明亮,呼啸声四起,周围突然多了许多亢奋的马达轰鸣,“干死他!”一声恶吼,啤酒瓶飞过来,砸在风挡上。
找死!重型机车扭着秧歌,身后炸开一朵朵泡沫玻璃花,洛晨怒了,飞车就是一脚,一辆改装哈雷尖叫扭着屁股,轮胎冒起股股青烟。
轰一声,他猛烈撞击火红机车,尾灯顿时熄灭,华丽装饰碎碎掉了一地,他大吼一声狂飙,砰砰砰连续三声震爆,黑的烟浓烟弥漫,道路一片模糊,哈哈狂笑,后视镜里满是狼藉,倒地的机车并不多,只有三四辆,其他全围在旁边,机车手跳脚咒骂,中指狠狠戳他、戳他身后的空气。
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下一个终点依旧是环路的开始,今夜有雨,没有星星和月亮,酒喝干了,再去买,啤酒像水不是水,带着苦涩。
拎起一箱啤酒,洛晨出了路边小店,昏黄灯下,围上来十几条黑影,棒球棍、铁链、匕首、电警棍、啤酒瓶、还有一把明晃晃可笑大宝剑。
“杀啊——!”一群疯狂的兽和一个狂野的人。
揪住火红色鸡冠,嘭、一拳打爆蒜头鼻,后背挨了一棍。
草,敢动刀子,寒光一闪而过,他侧身飞踹,一个十七八岁叽巴少男腾空而起,捂着窄窄的胯满地打滚。
滋滋、滋啦……妈笔的,爷爽得很,来啊来啊,电弧跳跃,他反手一个耳光,将一只雌性绿毛鸡打得原地转了三圈,活像嗨场里的烂-婊-子。
棒球棍砸在脑门上,砰一声反弹出去,花样小男生想哭不敢哭,捂着头上鼓包,飘出一个美美哒忧郁眼神。
铁链倒卷回去,勒住黑黝黝短粗脖子,金链子太细了,哪有这个好看,哈哈哈……好大一条棕毛藏獒。
冲出包围圈,满地都是零碎,明晃晃的大宝剑扭成了麻花,战战栗栗的一群人不信邪又嗷嗷大叫扑了上来,除了躺在地上的叽巴少男,一共十三个男女,高矮胖瘦、呲牙咧嘴。
来啊、来啊,他疯狂大笑……
迎面一个薄皮大馅白胖子,他兜头抓住猪脑袋,膝撞、再膝撞,一拳捣在肚子上,好爽,反身两脚,正踢反踢,妈的,屁股上肉好厚,踹得他脚丫子好爽痛。
嘿嘿嘿……一阵子怪笑。
他揪住一个家伙就是一通暴打,再揪住一个家伙又是一通暴打……
嘭嘭嘭……雨点般飞过来小拳头落在胸肌上,妈的、真他妈享受、舒筋活血。
血乱飞,快,起来再战,哈哈哈……他大笑狂笑。
手肿了,别怕,来,往这砸,对、就是这里、这里好疼,快点……
哈哈,你们战斗力好强、好强啊,哈哈哈……他大声赞扬鼓励。
街头斗殴,路边小店关了门,也无行人尖叫,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