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防那长剑竟是重逾万斤一般,方入手中便已捉拿不稳,烈云身体踉跄一下,随那长剑落势几乎歪倒在地。
青狐被匡清撞开,自芦苇丛站起身体,抖擞下身上毛发浸染的湖水。他双目血红,夹尾伏身,暗聚力道,见烈云身形不稳,厉吼一声,巨大身躯便似离弦快箭,狠狠撞在尚来不及躲避的匡清身上。
匡清虽有血甲护佑,遭此一撞毫发无伤,但青狐身体比之一头壮牛,还要大上不少,力道何其之大,只听嘭的一声,匡清便被高高撞起,落入了岛外湖水之中。
青狐身形又转,嘶吼一声,四蹄在地面轻点一下,凌空高高跃起,獠牙在阳光之中散发森然冷光,血目之中恨意如狂,却是咬向了烈云。
烈云被剑身重量带偏身体,眼睁睁看着那柄破烂般的长剑直直插入泥土之中,足足有一两尺之深,唯余剑柄和一小段剑身留在外面。
烈云手中用力,却竟然拔之不动。眼见那狐妖就要一口咬来,他心中焦急万分,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想到要撤剑躲开,反而双手握紧剑柄,额头青筋毕露,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拔那柄三尺重剑。
一旁元丈见烈云竟是握不动自己扔出的长剑,他朝着狐疑看向自己的三个妖王尴尬一笑,口中嘟囔一声,朝着烈云吹出一口妖气。
电光石火之间,那青狐獠牙森森,已是开始自空中下落,仿佛下一刻,就要咬在烈云脑袋之上。烈云脸上冷汗成珠,鼻翼之中仿佛闻到了青狐嘴中的腥臭气息。
然而便在此刻,烈云却突觉手中长剑猛然一轻,瞬息之间,那长剑竟是已被他自土中拔出。烈云用力本猛,哪知剑身突然变得轻巧无比,他来不及收势,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圆弧,身体却向后摔到。
这一剑既无剑气,也无剑意,甚至连破空之声都是听闻不到,然而却如有鬼神相助一般,不偏不倚,恰好在青狐鼻头一蹭而过。
但听见青狐一声凄厉哀鸣,身形尚未落地便倒飞出去,远远落在了湖水中央,须臾功夫便有鲜血染红了那处湖水。
烈云方方摔倒在地,便一个鲤鱼打挺,持剑立身,一剑戒备。谁知却只看到一道青影远远落于湖中,水化四溅。
“这……”
烈云心中疑惑,不由看了看手中长剑,那剑身仍是锈迹斑斑,除此之外毫无奇特之处。他思及长剑先重后轻,巨大青狐又莫名飞出,哪里还不知道手中这柄长剑是个宝贝!
烈云本性复发,顿时眼神热切,死死盯住手中长剑,发出几声傻笑,竟连匡清带着一身水草湖泥,来到自己身旁,也是不知。
黑木老妪黢黑面容上无悲无喜,朝着妖王元丈深深躬了一礼,口中道:
“原来这就是妖王的公平!小妖大开了眼界!只是妖王如此行径,却不怕寒了族人之心!”
元丈大怒,他捋了捋手臂上的长毛,瘦弱身躯一挺胸膛,周围空气中便响起一阵沉闷啸音,整片湖泊的水面,都跟着疯狂抖动起来。
须臾间元丈已变成个身躯魁梧的黄肤壮汉,他十指相扣活动着关节,一脸残忍笑意,大步迈开,在原地留下深深脚印,就要走向那黑木老妪。
一旁灵犀上人闪身而动,出现在元丈面前,强行将他拦回椅上。眼神森冷,看向黑木老妪。
“我四人千年来未有杀伐,黑木,莫非你便敢以为我等乃是手软之辈?”
“小妖不敢!只是小妖观那人族手中长剑,极像元丈妖王的那根翻天神棍!却不知元丈妖王是否知道?”
元丈闻言怒急,铜铃般的巨目一瞪,拍桌而起。
“你这不知死活的烂木头,也敢来问老子!”
那黑沉铁木制成的木桌,经元丈一拍,竟是顿时化为一地黑色粉末,轻风扬起,飘落了岛上诸人族满头满脸。
青云子此刻方才朝天向诸人歉意一笑,站起身来,开口言道:
“今日本乃我族欢幸事!不想有变!诸位妖将,这便都且先行回去罢!此中一切缘法,你们日后自会知晓!”
青云子言出既显异象,复有满天青莲飘落而下,覆盖整片浩荡湖泊。他声音虽是温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瞬息间传遍整片湖岸。
岸上众妖本都是盯着岛上情况,心中他想各有不同,其中大多只想要看个热闹;也有些厌恶人族的,便想着青狐能咬死那两人族才好。
众妖之中却有几个隐于人后,眼神诡异,看着岛上的黑木老妪,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云妖王既已发话,众妖哪敢多留。当下便急匆匆饮尽桌上残酒,又胡乱夹上几口菜肴,塞入嘴中,或大摇大摆,或彼此搀扶,或一步三回头,顷刻间散尽。
青云子这才看向黑木老妪,面容无悲无喜,声音依旧温和:
“黑木,我且再问一次!你当真便要挑战我等威严?”
黑木老妪却又咧嘴无声而笑,语气恭敬说道:
“小妖怎敢!只是心中尤觉妖王回护人族,有些忘了我妖族本分罢了!”
天向一旁见闻眼前一切,心中却也不觉那黑木老妪如何不堪,大抵与妖王们只是所求所想不同罢了!然而自己虽被妖王们奉为尊宝,其实认真算来,身份也只是个客人!
天向自那万千书卷之中,早得知妖杀人,人杀妖,乃是古来便有的常情!如此黑木老妪厌恶人族,也在情理之中。而妖王因为自己,却必须回护于眼前诸人,虽不知所求为何!却总归不会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