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怡宫出去后,安明夜没有回昭华宫,而是径直出宫,去了端王府。
沈青元被皇帝禁足,这两日他府上确实没了吟诗作画,寻欢作乐之音。然,却非因皇帝降旨责罚,而是妹妹昏迷不醒,好友下落不明,无心作乐。
沈青元今日清晨才得知安明夜平安归来的消息,知其受伤,本欲前往探望,终于还是被随同拦了下来。
“王爷,安将军来了。”
正一个人于房间看书消磨时间,外面传来下人的呼喊声。沈青元闻之甚喜,手中书卷潇洒一抛,而后,便疾步迎了出去。
沈青元走出门口时,安明夜刚好走到门前台阶处,此处本应激情相拥,无奈却是一笑了之。
“明夜,听说你昨夜回来时满身是血,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不用担心,被暗器所伤而已,传言有些夸张了。”安明夜一边迈上台阶,一边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是吗,”沈青元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记得小时候你被捕兽夹伤到了腿,你也说是小伤而已,结果呢,还不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那时年幼无知,不知轻重,所以才……”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房间。坐下来后,沈青元又问了一句。
“你不要骗我,若真的没事,为何过了一天一夜你们才负伤而回。”
“马儿受惊,我与翎茵公主不慎跌落悬崖,所以才……”
因为不想让沈情烟担心,安明夜在宫里时并未请御医诊治,此番前来端王府便没有再隐瞒的道理,而且,这伤不能不治啊。
“我的伤真的不重,只是暗器上涂了毒……不过,翎茵公主已为我处理过了,真的已无大碍。”
“中毒,还已无大碍?”安明夜虽然说的云淡风轻,沈青元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我真的分不出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恐公主知道了担心,所以,在宫里时便隐瞒了中毒之事。”说话间,安明夜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沈青元。
“这是早上翎茵公主给我的药方,上面有解我体内之毒所需的药物,迟些让府上的人去买一下。”
沈青元接过药方看了看,随即便唤人前来,交代下来跑遍整个京城也要把药买齐。
下人离开后,安明夜让沈青元的随同天鸣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而后,便同沈情烟谈起了有关水曼之事。
“青元,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同你商议。”
“要紧的事,”沈情烟还是不习惯安明夜这样深沉、认真的样子,“什么要紧的事?”
“你果真非水曼姑娘不娶?”
“当然,”俊美狂妄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羁里夹杂着些许无奈,“我本不想声张,却还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而我,也正是因为此事才被父皇禁足。”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了,转而是愤世嫉俗的冰冷,“世人多迂腐,父皇也不过如此,明夜,你说是我错了吗?”
“当然不是,”安明夜微微摇头,“不过,皇上也没有错,皇上不许你娶水曼为妻,并非在意皇家颜面,是怕日后有人借故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安明夜所言非虚,沈青元却还是不能接受,“何谓对我不利?我娶谁为妃与他人何干,又何来借故针对与我。”
“青元,其实,皇上有心立你为太子,若有人借水曼姑娘的身份大做文章,恐怕……”
“那又如何,”未等安明夜将话说完,沈青元便开口打断了他,“什么太子之位,什么君临天下我统统没兴趣。我只愿做一个自在逍遥的皇子,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沈青元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安明夜却依旧声音平静,“可是,你不与他人相争,别人却未必肯放过你。”
“我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嘛。”沈青元面带冷笑,“自古至今,因皇位争夺而起的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之事举不胜举,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既然明白,为何你就不可以暂且忍让一下呢。”
“我明白不等于我认同,若身在皇家便要为皇位所累,我宁愿寄情山水,不要这个皇子身份。”
“可能吗,”安明夜苦笑一下,那是不甘却无奈的苦笑,“人生在世许多事都身不由己,而最无能为力的便是自己的身世。”
沈青元直直的望着安明夜,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枉然。他如何也想不到,这般世故的话会由他口中说出。
遥望当初,他心高气傲,潇洒不羁,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束缚于他。可如今,那个我命由己不由天的安明夜去哪里了。
仿佛,面前之人已非当初认识的翩翩少年少年。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具为世俗湮没的行尸走肉。
“明夜,你变了。”
安明夜仰面冷笑,舒了口气。
“我是变了,变得有时自己都讨厌自己。可是,又能如何呢。”
他顿了顿,而后,不急不缓地道。
“当初我也以为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可是,后来发现这只是个美丽的奢望,永远都不得成行。”
一个心高气傲之人为现实磨平了棱角,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而那些事他不想再提,也不愿再想起。
“明夜,我不想与你争辩,不要再说了。”
“也好,那就说回水曼姑娘。”
而后,安明夜便将欲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