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也很荒凉,白惨惨的月光下,久不清理的青石板缝隙中钻出来,糊的满院子都是的野草乍一看鬼影一般骇人,衬的里头只亮着一盏微弱烛火的房间倒像是背景了。
师攸宁飘到这院子的墙头上忧郁的蹲了半刻钟有余,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任务很艰巨啊!”
这哪里是侯夫人的院子,简直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嘛。
她肩头上同样飘着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红页,周围漂浮着金『色』光点的小册子,闻言激动的扑闪着书页子,围拢着的金『色』光点被呼扇的远近起伏:“是啊,是啊,真是太惨了,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这可是妥妥的凤凰命啊,这样被糟蹋,好难过,好伤心,好……”
师攸宁屈指弹了弹聒噪的小册子,细长的手指和月光一样白惨惨:“这不是来送终了么,你急什么?”
她自己还没有从身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会儿就要替别人料理身前身后事,这心里到底还残存着些焦躁。
小册子无声的蜷了蜷封皮表示委屈,而后静静的合上书页停在了师攸宁肩头,黑沉沉的封皮上三个笔划繁复的金『色』大字明暗闪烁,若是追溯到上千年前也许会有人认出,这三个字名曰“龙凤册”。
又等了一刻钟后,远处五六盏灯火并七八个人匆匆过来,在推开这院门,划开院子中的杂草,而后毫不客气的踹开房门的过程中,伴随着嫌弃、鄙夷等各『色』言语,这些人登堂入室的行动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来了!
师攸宁飘啊飘的跟在这些人后头,她知道半个时辰后里头的怀恩侯夫人佟扬灵便会一命呜呼,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她的遗愿,让她的神魂心甘情愿的进入《龙凤册》中。
只有这样,师攸宁才能够凭借她的魂魄与书的感应回到过去,而后入主佟扬灵的身体,一来按照《龙凤册》记载的姻缘修正历史,二来修理曾欺辱过佟扬灵的人。
根据龙凤册记载,里头被冷落五年后抑郁而终的侯夫人佟扬灵,五年前应该嫁给当今天子,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她这段好姻缘被人以卑鄙手段截胡了,当然截胡的那位如今高居未央宫,过的简直不能再惬意。
“佟姐姐,妹妹来瞧你了。”开路的两个壮硕下人闪开两边,面容温雅举止端庄的年轻女子一手拿帕子微遮着鼻,一手下意识的按在小腹上。
原本只点着一盏灯的昏暗屋子,因着这群不速之客灯笼的亮光,将屋内陈旧的摆设,破败的气息,以及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女子都直戳戳的摆在了人前。
非洲难民也就这体型了,不被众人看见的师攸宁打量着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女子,再瞧瞧站着的体态婀娜,瞧着就过的滋润的年轻女子,这样上赶着欺负人,真的很掉价的有没有?
“章姐姐,夫人已经病了很久了,您行行好给夫人请个大夫吧!荷香给您磕头了!”比肤白貌美的章聘只小上三岁,但看上去却老了七八岁的荷香噗通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咣咣响。
章聘温软的眸光一利:“你叫我什么?”她是怀恩侯李圭年少时的贴身丫头,如今已经是这国公府后院的当家人,最恨人提起她年少时通房丫头的出身,如今被荷香这样一个低贱的叫姐姐,如何能不生气。
“章……”荷香被章聘的目光看的周身一寒,过水太多已经皱缩的衣袖遮不住的双手紧张的蜷了蜷:“章夫人,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好丫头,本夫人正是要来为你家小姐救命的。”章聘美目一转微微俯身:“你也算忠心,愿不愿跟着本夫人?”她如今婢仆成群哪里看得上荷香这样一个穷酸又死板的,不过是给占据着侯夫人位置的佟扬灵添堵添顺手罢了。
果然,原本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佟扬灵挣扎着要起身,荷香忙跑过去,熟练的将枕头摞高,而后托着佟扬灵的后背让人半坐起来,关切的问道:“小姐,是渴了吗?”
佟扬灵虚弱摆摆手,昔日一双清凌凌大眼如今因着皮包骨的瘦弱,又大又黑甚至有些渗人,此刻狠狠的盯着章聘:“不要动她!”
李圭的宠爱,国公府后院的管家之权,伺候的下人,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眼前看似柔弱实则蛇蝎的章聘夺走了,她恨这个内里藏『奸』的女人,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有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荷香了。
“一个臭丫头罢了!”章回嘴角微翘:“佟姐姐,妹妹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本夫人怀孕了!”
佟扬灵眼中一丝波动也无,五年的时间消磨的不止是生气还有对李圭的爱意,她柔弱惯的『性』子似乎在这预感到大限将至的时候迸发出勇气来,平静的近乎诅咒的道:“是因为怕自己作恶多端养不活肚子里那个,所以是来向本夫人赔罪吗?”
章聘怒极抬手欲打。
早这样强硬多好,世人多的是欺软怕硬的,默默充当围观群众师攸宁略动了动手脚让怒气冲冲的章聘对佟扬灵的掌掴落空。
“夫……夫人,有些冷,这里……这里似乎不干净,咱们…..”章聘的贴身丫头扶着莫名其妙跌倒的主子,有些气虚的道。
师攸宁皱眉突眼的一阵不爽,什么叫“不干净?”当然她这个魂体寻常人是看不着的。
不过因着动了手脚,师攸宁散发阴气是一定的,这屋子里的温度比刚刚可下降许多,便是身体强壮的两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