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乍暖还寒。
傍晚,126路公交车从江南二中出发,开往唐集镇,高三(17)班的李当歌靠窗而坐,左耳塞着一只耳机,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他的邻座是个相貌清秀的女生,那女生年纪和他相仿,十七八岁的样子,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雪白晶莹,身材修长匀称,周身透着一股活泼靓丽的青春气息。
女生名叫孟春晓,是李当歌的同班同学、街坊邻居以及……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她坐在那里,把头自然而然地靠在李当歌的肩膀上,右耳塞着另外一只耳机,眼睛微闭,睫毛轻颤,一脸恬静。
这幅清新和谐的画面吸引了车上一大半乘客的注意,尤其是那些男生,不时向李当歌投去愤愤不平又夹杂着三分艳羡的目光,恨不能一脚踹开之,再以身代之。
李当歌无暇在意这些本质上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他听着曲目为《自新世界》的纯音乐,脑海中继续消化着眼前这个‘新世界’带给他的强烈冲击。
……
两周前,他从某节历史课上醒来——本来这只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上课睡觉”事件,但他随后发现周围的怪事开始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他熟悉的那些同学们每天的主要话题不再是高考、985、211,而是什么“根骨测试”、什么“x级武者”、什么“五院一校”、什么“火爆七月”、什么“蝉鸣榜”、什么“大鹏杯擂台赛”、什么“西湖论剑”等古怪内容。
接着,他上网浏览了一些新闻消息,发现前不久才发生的几个热门事件,他全都毫无印象——准确地说是,闻所未闻。
在网络高度发达,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一下漏掉这么多热门新闻恐怕不太可能。
比如二月十二日这天,在上城区北星街,一位手持木剑的中年男子明目张胆地抢劫了一家金店,店里六位人高马大的保安不仅没能留住他,还被他用木剑逐一拍飞,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六个平均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的壮汉,全部被一把木剑拍飞……这是什么概念?
要不是因为这条新闻的监控录像是由官方媒体亲自发布并盖章,李当歌一定会把那个已经广泛传播的视频当作是某影视剧的宣传片段。
此外,这条新闻还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李当歌的在意,那就是官方在介绍那位劫匪时,给了他一个奇怪的身份定位:
「二级武者」。
对李当歌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陌生而新颖的名词,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搜索查询下去,大量新奇的信息扑面而来,总算揭开了这个新世界神秘的一角……
当然,这两周给李当歌的世界观造成最大震撼的还不是这些新闻和网络资料,而是他的体育老师郑能亮。
印象中只是篮球打得特别棒的郑老师,在两节体育课上显露出了异乎寻常的身手,不仅轻而易举地破了李当歌印象中跳高和跳远两项世界纪录,还能打出一套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拳法。
而且郑老师人还特谦虚,说自己根骨有限,这辈子只能止步于「sān_jí武者」云云。
即使再迟钝,李当歌也已意识到——要么是自己,要么是身处的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从他本人的角度而言,可能是他的大脑生出了某种试图改造现实的功能,之前有意遮蔽了某些信息,不让他的眼睛触及,不让它留在记忆中,直到在那节历史课上睡了一觉才觉醒过来。
或者更直接一点来说,他疯了,他得了神经病。
然而从周围人对待他的态度来看,这点显然说不通。
出问题的不可能是他的内部记忆,而是包围着他的外部世界。
即,由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的作用,他周围的世界发生了某种变更。
顺着这个假设往前推演,正好以那节历史课为时间节点,他先前熟知的世界消失,或者说退场,由眼下这个世界取而代之,就是说,他本人以及他本人的一切社会关系都还属于原来的世界,但世界本身却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平行世界。
李当歌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景物,轻轻叹了口气。
实际上,那些「异常事件」所包含的共性已经让他心里有了初步的结论:
这是一个拥有着武者这样一个奇妙群体的全新世界。
证据……随处可见:
当公交车路过一片园林时,他看到一个修枝工人,手持一把长剑,身轻如燕,绕着一棵大树飞舞挥剑,剑影飘飘间那树上多余枝叶刷刷而落;
公交车缓缓靠站,他看到对面人行道上一个身材婀娜多姿、踩着高跟鞋、穿着一步裙的年轻女郎正袅袅婷婷地从不远处走来,忽而那女郎踩到一块香蕉皮,脚下一滑,身体不自禁地后仰,眼见就要摔倒,不料那女郎伸手朝地上一按,身体轻盈地来了一个华丽的后空翻,双足稳稳落地,继续袅袅婷婷地向前赶路;
公车离站,没走多远,他看到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司机在路边停车,但车子并未停进车位,正忍不住要吐槽,看到那女司机一脸淡定地从车上下来,左脚站定,右脚往后挪一小步,沉肩运掌,直接将轿车推进车位。
……
这是个全民练武的世界,那些学有所成的武者们投身于社会的各个行业,发挥其所长。
李当歌默默地观察这一切,同时暗暗调整自己的san值。
公交车继续前行,路过十字路口等红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