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阿爷让我挖那个坑,就是为了往里埋什么东西?”我蹲在门后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阿爷把坑填平夯实。
等他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阿爷好像格外忌讳白天,很匆忙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直到阿爷的背影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心说好悬,刚才我动作再慢一点,恐怕就得被他发现了。
人真的是一种很怪的东西,遭遇危险的时候发誓再也不给自己惹麻烦。但是一旦脱离危险,下一次还是会忍不住去主动惹麻烦。
此时我就属于这种心态,刚才有惊无险,我的注意力就开始转移到了阿爷身上。
阿爷究竟在老槐树底下埋了什么东西,好奇心就像一bō_bō的潮水一样,冲击着我的理智。
要不是我努力克制着,可能当时就去偷偷挖那个坑了。
我在门后面瘫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光大亮,才敢出门。
岂知一出门我就愣住了,就在昨天那个被填平的土坑上面,一只黑猫正蹲在那里。
我老觉得那只猫的眼睛阴气森森的,看得人骨头缝里发凉。
那只猫见我出来,喵呜叫了一声,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朝阿爷的屋子扫了一眼,好在那边没什么动静,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房间里阿爷略带愠怒的声音传来:“把那只猫给我赶出去!”
我被阿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哎了一声,就去轰那只猫。
黑猫冲我一呲牙,三两下就蹿出了围墙。
我一手拎着棍子,就追了出去。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追赶那只猫,只是觉得不敢待在那个院子里。
尽管现在已经是白天,但是有阿爷在,我老觉得院子里阴森森的,让人打心底发寒。
直到跑出老远,我才停下来,顿时就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老实说,现在我有点儿忌讳跟阿爷照面,我老觉得他跟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让我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镇子里游荡了一个上午,竟然不知不觉地到了镇子东头的河堤上。
那里正是李全被掏死的地方。
等我发觉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毛,心说我怎么来这儿了。
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听到远处的水面上,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痴,像是什么人不自觉发出来的。
我顺着那个声音找过去,就看到水面上飘着一搜不大不小的铁皮船。
船上杵着两个人,一胖一瘦,两个人都赤膊光着上身,黑黝黝的肉皮,在大太阳底下闪着古铜色的光。
我扫了那两个人一眼,那个一脸横肉的胖子有点儿眼生,但是那个瘦高个儿,看着倒是很面熟。
此时我隐隐约约就听到那个胖子嘿然笑道:“嘿嘿,三儿,这次恐怕是网到真东西了。”
听到那个胖子叫三儿,我脑子里仿佛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人是谁。
是杨三儿!
几年前杨三儿还是牛头湾镇有名的滚刀肉,碰瓷儿,讹诈,烂赌,就没有他不干的事儿。
这几年没见过他,听说人到北京当了倒爷儿,发了。
不过看他眼下这个德行,实在不像是发财的样子。
胖子喊完之后,杨三儿一脸的得瑟,“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条河我打小摸得精熟,河底下有不少好东西。哥第一笔快财,就是从这条河里捞起来的。”
听完他们两个的话,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牛头湾的这条河通着邗沟,以前南北水运的交通要道,古时候不少沉船没在了水下,泥里的东西偶尔会被带到牛头湾来。
以前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有人从水里捞出一两个古件儿。
听说杨三儿发家就是因为捡到了牛黄狗宝,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从水下捞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当起了倒爷儿。
看现在这个情形,他又想从水里捞什么东西上来。
那条船先前还顺着水向前走,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泊在水里一动不动了。
此时船吃水变得很深,四根手指头粗细的钢丝绳从船帮上延伸出来,一直扎进水里。
眼下钢丝绳像是勾住了水里的什么东西,已经绷得像弓弦一样。钢丝绳的另一头定在了一根改装过的起重架上。
起重架因为吃力太大的缘故,已经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胖子的肥脸微微有点儿变色,“三儿,船怎么不动了,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儿啊!”
此时杨三儿却是一脸的兴奋,“肯定是勾住什么大个儿的东西了,牛头湾下面没什么暗礁,搞不好拽上来的那就是一艘古船哪,那咱哥俩可就发啦!”
说完之后,他的嘴里就发出了一种好像无意识的嘎嘎声,跟我刚才听到的那个奇怪的笑声如出一辙。
我恍然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正在做发横财的春秋大梦。
不过要真是被他勾住一艘古船上来,搞不好真的能弄出不少好东西。
要这么说的话,他想一夜暴富也不是什么笑话。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那条船好像突然发动的汽车一样,猛地向前划了一段,绷得好像弓弦一样的钢丝绳,一下子就松松垮垮地耷在了船帮上。
船上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晃,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