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动向实在是太过于迅速,惊动了各方势力,实在是大明的实力太过于强劲,转眼间便将车臣汗给覆灭了,这迫使扎纳巴布尔,提前结束了他的修行。
他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乌尔格,他一方面以哲布尊丹巴的身份进行讲经说法,收拢各部人心,一边儿关注明军在草原上的动向,最后在土谢图汗衮布的请求下,带领数百僧人,请求觐见大明大皇帝。
对于这件事情,徐梁知晓其中的敏感。
不过眼下,对于徐梁来说,草原问题,乌斯藏问题,并不是大问题,只有乌斯藏的僧人才是问题。
作为佛学穿越喜马拉雅山脉来往东方的重要节点,尤其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对蒙古的影响极大,而蒙古对大明又非常重要。
林丹汗的败亡,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改信红教,以至于失去了崇奉黄教的漠北各部的支持。
而对于格鲁派,从大明嘉靖朝,就开始利用蒙古人,在乌斯藏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在此之前,索南嘉措也曾联系了大明,并在万历七年间封贡,得到了明廷的批准。
时至今日,乌斯藏仍然是一片混乱,各派分裂,这是大明的责任,并没有非常有效的治理这片区域。
虽然时至今日,大明国力昌盛,但徐梁依然段时间没有信心,对于乌斯藏进行合理的开发。
格鲁派虽然从嘉靖时代就广寻外援,但俺答汗并没有成功帮助他们赢得这场宗教战争,直到崇祯朝末期,固始汗才打入拉萨,确立了黄教在藏地的地位。
因为蒙古问题而触发了乌斯藏问题,这点并不让徐梁感到意外。不过迎来了哲布尊丹巴,却让朝廷上下有些迷茫。
我们大明是礼仪之邦,不能说不闻不问,到底该用什么规格的礼仪来接待这些僧人呢?按理说,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但是他们对乌斯藏、草原的影响力又很大,朝廷不得不中重视他们。
他们跟朝廷所认可的大宝法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会提出一些让皇帝陛下尴尬的问题?
这些工作,从此人刚刚踏上了漠南草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一堆礼部的官员从京师,赶往张家口,名义上是朝廷的迎接队伍,实际上是判断,是否该上这些大和尚面见皇帝。
说到底,朝廷对于和尚的防备之心还是非常重的。
因为蒙元正是因为信奉这些臭和尚导致灭亡的。
徐梁治国六年正月,札那巴札尔终于到达了北京,驻锡妙应寺。
正月十六,大明新年法定假日结束后的第一天,徐梁在武英殿宣召札那巴札尔,接受他的朝觐。
作为一个学问僧,札那巴札尔非但精通蒙语和藏语,对于汉学也颇有造诣。
信奉他的人相信这是累世的宿慧,但明廷上的儒生们却对此不屑一顾,坚信札那巴札尔只是因为聪明,学东西较快,在愚昧的蛮族之中就显得灵异了。
“考究此人自报累世行状,从未来过汉地。即便真有转世之说,能说汉话也断然不会是宿慧所致。”方书琦已经失去了成为大明儒教领袖的机会,相比徐阶那样政学一体的首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佛教抵制还是必须坚持的,这是每个信仰坚定的儒者都应该做的事。
“到时候,朕该怎么称呼他?名字还是法号?”徐梁问道。
“若是他行俗礼,陛下可称他法号。以示宽大。”内阁首辅方书琦道。
若是这个番僧只是行合什礼,不肯行叩拜大礼,那么明廷就连他的僧侣身份都不承认。
至于尊号那更是违法的。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大明皇帝才能册封尊号,不会承认蒙古外藩私下的封号。
徐梁点了点头,大步迈进武英殿,一眼就看到身穿喇嘛服饰的年轻人站在堂上。
徐梁穿的是龙袍,彼此之间都是制服,都能第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那年轻人垂首的同时,双膝弯曲。行了藏传佛教中顶礼上师的大礼。
“赐座。”徐梁简单明了说道。
近侍当即搬来绣墩,放在中间,让这番僧坐了。
方书琦作为首辅,按照惯例是赐座的,皇帝没说不许坐就可以坐。不过其他陪同会见的文官,则只能站在两侧,没有落座的权力。
“罗桑丹贝坚赞,草原上一切都太平么?”徐梁问道。
“陛下。”罗桑丹贝坚赞道:“如今的草原纷乱不堪,人心惶惶。都以为大明要兴兵动武,是以小僧特来到大明大皇帝陛下面前,请求皇帝陛下平息这场纷乱,让草原重新恢复宁静祥和。”
徐梁没想到这个小和尚竟然胆子颇大,并没有见到高位者的畏缩。从这点上来看,此人的心性倒是磨练得十分坚韧。要想通过谈判折服对方恐怕并不现实。
“明人不说暗话。”徐梁一语双关道:“我朝惩戒车臣部,是因为他有心叛乱。若是漠北诸藩能够忠心事明,难道朕就乐意看到大明子弟奔波万里之外?想当年蒙元肆虐华夏,圣主起临濠,战四极。取而代之,何曾亏待过蒙元后裔?若是尔等一如当年心怀敬畏,谨慎施行,哪里会惹来兵灾?”
罗桑丹贝坚赞垂着头,心中暗道:这位皇帝看来也不是善人。明朝立国以来,数次北伐,挑拨离间,哪里对得起我们蒙古人?给他这么一说,倒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我们头上。
“陛下是圣明之主,应当看到车臣汗反叛……”
“停。”徐梁打断了罗桑丹贝坚赞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