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安奴垂下眸子,低沉的声音溢了出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青色的缎面短靴,嘴角微微的牵动了几下,等着楚伊泽发号施令。
清晨的风极是清爽,温柔的拂过脸颊,痒痒的,让人心头不禁都轻快了起来。
楚伊泽抽下伏在门把上的指尖,视线越过欠身的安奴,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的尽头,凤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垂在腰际的指尖揉搓着,薄唇紧抿,像是压抑着无数的怨气,又无从发泄。许久,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地合上眸子,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慕存安的话回荡在脑海中,终究,他还是服从了。
命运,权利……
自己应得的,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屈服。
安奴瞧着他许久都没有反应,心头有些不安,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重新喊了一声,楚伊泽这才缓缓地扭过身子。
“今日怎么这般的狗腿?”
听着那轻松地调侃声,安奴这才放下心来,抬起头,凝视着那双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双眸,嘴角勾起,解释着:“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总不可能往枪口上撞吧!”
说着,两手一摊,脸上全然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实在禁不住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楚伊泽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埋怨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孤王的错?”
“王上说呐?”
安奴斜着眼睛,意思表明的非常明显。
楚伊泽不怒反笑,抬了抬剑眉,长吸了口气,恶狠狠的道:“去准备午膳。”
安奴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余光瞥着房内帐幔后,那抹若有若无的身影,若有所思了片刻,这才点头离开。
随着风声,远处传来隐隐的唢呐声,哭喊声……
一一不断地传入楚伊泽的耳中,他缓缓地合上眼睑,背在身后的指尖攥的紧紧地。
喉咙微微的滑动,如万刺扎过,疼痛不已,可是他却要忍受着,任谁都不能看出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露二年,太傅与世长辞,王上命以王公之礼厚葬,又是天下饭后一奇谈。
三个月后,阙如王上慕容业大寿,楚伊泽为表合作之意,派遣了朝野中当红人物慕存安前去。
双辕马车摇摇晃晃,宽阔的直道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仿佛刻在了慕存安的心头。
他缓缓的睁开双眸,探出指尖撩起轿帘,仔细打量着与北方天壤地别的景致,薄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黑色的瞳孔闪烁着,隐忍的情绪像是不经意间,就要喷薄而出。
马车蓦然顿住,由于惯性的缘故,慕存安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打闹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狐疑的蹙起眉头。
“大人,前方有些动乱,我们等会再走?”
“哦?发生何事?”
骑兵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词句:“大概是江湖上的一些纠纷,不过……”
“不过什么?”
“被欺负的是个女子,眼见着她就要处于弱势了。”
听完那略带惋惜的陈述,慕存安神色一顿,眼前似乎是浮起了大雪纷飞中那个熟悉的场景,同样有那么一个人,将自己从万丈深渊中拉了出来。
“去帮帮忙吧!”薄唇微微的张开,流畅的语言像是淳淳的泉水般流泻了出来。
骑兵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虽然心下狐疑,却也不得违抗命令,返回去吩咐众人准备行动。
虽说对方身材魁梧,武功高强,却也缠不过人多势众,很快就败下阵来。临走时还不忘口出狂言:“苏如之,锦囊我是一定会拿到的。”
看着那狼狈逃脱的身影,苏如之伸手擦掉挂在嘴边的血渍,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着:“好啊,那我就恭候大驾。”
众人看着她略带凶悍的样子,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不敢相信,时间竟有如此彪悍的女人。
空气中,尴尬的气愤流荡着,飘散在因为打斗,被激起的尘土中。
低头收拾衣衫的动作一僵,意识慢慢的回笼,余光瞥见围在自己面前黑乎乎的身影,动作僵硬的抬头扯着嘴角笑了笑。
身后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愤:“姑娘,请问你是打算去哪?若是同路,便可与大人同坐一车。”
“看你们这样子,是去安居?”苏如之反问。
来人被她胸有成竹的语气问的微怔,旋即训练有素的露出了一丝职业般的微笑:“姑娘可真是明察秋毫。”说着,那人挑了挑眉毛,微微洋洋自得的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是与我们同路?”
苏如之抿嘴嗤笑一声。
“不过,在下有个疑问,姑娘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安居?”
“诺。”苏如之撇了撇头,视线落在了安静的停着的双辕马车上,解释:“车上的标志那是古越的标志,这种时候来,怕是要参加王上寿宴,那必定就是要去安居的方向了。”
听着她有条有理的解释,马车内响起了一阵掌声。
苏如之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视线落在挑帘而出的男子身上,只见他身着湖蓝的宽袍长衫,优雅的跳下马车,那双如泼墨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就那样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似是被风吹的更痛了。
那人并不介意自己上下打量着,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种无理的态度,对他来说好似没有半分的影响,嘴角上,始终都带着温润的、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