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渝城天气渐渐转凉,潮湿的空气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程桥一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佝偻着背靠在掉皮的破旧的墙上。
这是一个历史上很难描绘的时代,来往的行人里有的穿着长袍,有的身着西装,女人们站在路边欢欢喜喜的谈笑着,穿着精致的旗袍,笑靥如花,手里的团扇挡在唇边,眼瞅着不远处的那栋小楼。?
那栋小楼是一个戏园子,锣鼓惊天,离着马路都能听着里面叫好的声音。
真好啊。
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程桥一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连进戏园子的钱都出不出来,又谈何学戏啊。
是的,他出现在这个地方据说是因为系统,但是他还分不清那到底是真的系统还是只是他做的梦。
鬼知道当他迷迷糊糊时看见戏曲《秋江》学习这几个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气,非常气,气到想打人。
那个自称梦想系统的坑爹玩意在他抽完奖后就消失不见了,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要不是他眼神好,看见戏园子招牌上硕大的秋江二字,他觉得自己可能脑子出问题到做梦都做的毫无逻辑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想学京剧?
唉。
遇统不淑啊。
程桥一叹了口气,撑着墙壁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这一天他净在这发呆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现代。
刚到这里来的时候,程桥一还是有几分兴奋的,他还对着地上的水滩子照过自己样子。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总有点朦朦胧胧的,但是不难看出,这具身体长得很是清秀。
和自己原本的长相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的家境应该不算太好,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天还穿着单薄的褂子,一身灰土的衣物平白就拉下了他的几分颜值。
不过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抵饭吃,该忙活的时候还是得忙活。
程桥一在心底暗暗下了个打算,至少得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找到一份工作。
学戏的事儿可以推迟,毕竟他一点也不喜欢戏曲……但是找个落脚点的事儿是完全不能拖的。
眼瞅着这天就要黑了,他也没有原身的记忆,再拖下去怕不是真得要露宿街头了。
程桥一一想起自己露宿街头的模样不经得打了个寒颤,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恐怖的念头赶了出去。
庆华班……?
程桥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戏园子门口,这个戏园子和他想象中的不大相同。
一栋二层的小楼,巨大的招牌从楼顶垂下,一直垂到地面,挡住了小楼的正面,两旁各有通道,通道不窄,但是却完全看不见屋内的模样。
屋里的叫好声连绵不断,震得他耳朵有些生疼。
程桥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在现代的时候他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工科男,平时没事儿做就焊焊收音机,接接线,看电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戏曲这种东西了。
到现在为止程桥一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来学戏。
不过……
程桥一往后面微微退了几步,招牌上的画面完整的印在了他的眼里。
招牌上的那个人长得可真眼熟啊。
“桥一!”
突然,一个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桥一你今天都去哪儿了啊,我们都快担心坏了!”
程桥一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略有些驼背的男人,他从来没见过,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我就在这附近走了走。”
男人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你逛完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你师父都快气疯了。”
“那他生他的气去呗,反正我不想学京剧。”
!!!
什么情况?为啥说了这种话?
还没等程桥一反应过来,耳畔就响起了一句怒吼:“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你不想学,是老子非要逼你学的?”
程桥一身子僵硬着微微转过。
“爸?”
程庆童闻言,眉头紧蹙:“在戏班里得懂戏班的规矩,你既然跟我学了戏就该叫我师父,叫什么爸呢?”
说话的语气与父亲如出一辙。
程桥一下意识的沉了下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师父……我,我,我错了。”
“知道自己错了还不快点进来?”
程桥一深深咽了口唾沫,亦步亦趋的跟在程庆童身后进了后台。
都到了这一步,程桥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庆华班的招牌上的画像眼熟了。
原来那个旦角是老程同志!
要知道老程同志虽然被人称为戏曲界数一数二的好嗓子,但是他唱的可从来不是旦角啊!
要是现在有一个手机,能把招牌上的老程同志照下来就好了。
到时候带回去给苏同志也看看……
程桥一顿时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少了好几分,脸上浮起了一丝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
这孩子……
程庆童看着程桥一,自从程桥一答应跟着他学戏以来,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
如果让他轻松一点他能高兴,那今天的训练就暂时免了吧。
想是这样想,但是程庆童紧蹙的眉头一刻没有放松,剑眉高挑入云,想了想僵硬开口道:“你今天在外面玩了大半晌,也不知道好好训练,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观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