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仪这誓言一出,忽而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轰隆隆,轰隆隆......”声声震耳。
刘老夫人发丝凌乱,老眼昏花盯着陈仪,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微弱的灯光里,她的脸上,光线不断在她脸上变换跳跃。
刘老夫人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向陈仪。陈仪毫不畏惧,直面相对!
高湛拉着陈仪,想要往后退些,陈仪伸手阻止了他。
她不会后退,她退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大仇得报,她怎会再怕她!
刘老夫人看见二人之间的互动,停在了一步之遥外,脸上狰狞可怕。站在那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好好好......”刘老夫人哑着嗓音说:“这么多年,我是看走了眼。想不到你爹你娘,能生出你这么一身反骨的孽种。”她带着眼泪,表情早已是扭曲变形:“不过,你想让陈岚君承继忠勇伯府世子之位,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你放心,不会那么简单的!”
陈仪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她,任由她说。
刘老夫人开始在原地打转,口中翻来覆去,重复这句话:“不会那么简单,不会那么简单......”
说了有十几遍,身体背着陈仪二人,看向大牢中唯一的通风口,忽然纵身前一扑。陈仪看着不对劲,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她。谁知她去势猛烈,只来得抓住她襦裙一角。
衣角断裂,抓在手中。刘老夫人猛地撞在墙上,“砰”地一声巨响,震落墙壁上的灰尘。鲜血四溅,如同开出了一朵绚丽诡异的曼陀罗花,瞬间洒满了整个牢房。
高湛眼疾手快,迅速拉着陈仪向后倒退好几步,躲开了这朵带毒的曼陀罗。
即便他反应迅速,陈仪襦裙上,还是沾染了点点鲜红。
刘老夫人整个人软绵绵的滑落在地上,瞪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时不时抽搐两下。这动作并没有很久,不过短短刹那间,她便无声无息,就这么死了!
陈仪怔怔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刘老夫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一个生命从鲜活到泯灭。原来死亡,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陈仪并不难过,这是刘向真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她选择了杀人,就已经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高湛见她发愣,以为她被吓到了,伸出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陈仪乖乖躲在他的手掌后面,由着他将自己揽入怀中,慢慢往外走。
牢头听见响动,狐疑的探出头来。看见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的刘老夫人,顿时吓了一跳。“这,这......”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高湛这次直接掏出了一张银票,牢头畏畏缩缩的接过去,一看金额,又被吓了一跳。牢头喃喃说道:“世子爷这是......”
“刘向真自知罪孽深重,逃避不过,夜半于牢中畏罪自杀。这些话......不用本世子来教你怎么说罢?”高湛冷冷说道:“如果你当真不会说,本世子也可以换个人来说!”
牢头哪敢说半个“不”字?手中攥着银票,忙不迭的瑟瑟道:“世子爷放心,小的明白,明白!”
高湛揽着陈仪,出了大牢。外面果然电闪雷鸣,哗哗下起来大雨。
陈仪仰头看天,天空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闪电划破夜空,带出令人敬畏的声响。
爹,娘,女儿终于替你们报了仇。你们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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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
姚景润听完高湛的话,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他面上毫无波澜,但高湛还是看见,茶盅几不可见的晃了晃。
六哥……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
高湛担忧了叫了一声:“六哥。”
姚景润放下茶盅,轻轻说道:“无事。”
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两遍,定住身形。转头吩咐清风:“去,把裘婆带出来。”
“是!”清风二话不说,立刻应道。
清风去势很急,大步流星飞奔了出去。姚景润重新坐回交椅之中,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高湛,“这些事,都是她……查出来的?”
高湛并没察觉姚景润对陈仪的称呼变了,闻言点了点头,与有荣焉的说道:“是,六哥。都是桃桃查出来的。本来白天这事儿审的清楚明白,证人全都签了字画了押。谁也没想到,桃桃仅凭着蛛丝马迹,便想到了那个裘婆藏着秘密。要不是桃桃,哪能挖出将近二十年的旧事!不过六哥……”
高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的说:“裘婆说的那些,并没有真凭实据。完全靠了自己的猜测。皇后娘娘,真得像裘婆说的那样……是皇贵妃?”
姚景润眼眉低垂,睫毛在脸上透下一片阴影。“有些事,并不是只有真凭实据才是事实……”他缓缓说道:“我曾经说过,我这病,包括父皇在内,人人都以为我是四五岁才开始发病。其实,只有母后知道,其实早从两岁起,我便经常发烧,吃不好睡不着,夜夜啼哭不止。”
“那时候宫里的御医看了,都说没有问题。就是小孩子难哄,身子弱,嘴刁夜啼罢了。就算是十几年后,如果不是遇到了空域大师,我只怕到死的那一日,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中了蛊毒……”
姚景润面容清冷,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瑞言,这些事,你若不是亲眼所见。旁人说,你会相信吗?”
高湛认真想了想,断然摇了摇头。
姚景润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