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饱含无奈与不甘的一言,本以为墨川是在说昭月与扶辰之间的感情,却没成想,他下句话目光凛然一变,看向白渊:“天君不傻,早晚也会意识到扶辰又回来了,到那时,未必能有眼下这般平静的厮杀。”
那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的却是微微的寒芒,抬手,自白渊已经理好的棋盒中,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好不犹豫的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
“上神以为如何?”
白渊看着他的面庞,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那般面无表情,双唇紧闭。
墨川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上神不言不语,墨川就当上神同意了。”
说完,他起身,未曾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寂寥的院落,同星辰夜色融在一起,消失在白渊的眼眸里。
事情至此,既在白渊的意料之中,又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低下头,怀中没有镜面的那一把昆仑镜,此刻微微发散着金色的光芒,汇聚成金色的镜面,透出了清晰的身影。
白渊微微勾起嘴角,仰起头,望着昆仑渊那汹涌翻覆,挂在天上的巨大漩涡,难得的笑了起来。
如此,一切便真的如曾经预料的那般,按照既定的轨迹,向着已经无法回头的方向轰然前行。接下来短暂的时光中,这一切到底是苦涩,是清甜,都已经无法阻止了。
他低着头,目光汇聚在棋盘中央的那一颗黑色的棋子中,侧过头,看着墨川消失的方向。
曾经的曾经,他受命于太古帝君,除了看守昆仑渊之外,还作为命运的锁链,连接着三十万年后那个全新的太古帝君。
那一日,当他坐在他的面前,带着一如往昔的骄傲,对他讲他是以帝君身份来同他寻求真像的时候,他便知道,约定之时,已经到来了。
只是原本计划的轨迹之上,缺了一颗棋子,正因如此,才多停留了几日。
如今,棋子已经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三十万年前他处心积虑的那样,沿着本就歪歪曲曲的天命轨迹,开出了一片新的可能。
“那便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他沉沉微笑,手上的昆仑镜金光四溢,将整个浮岛包裹其中,连带着昆仑渊的入口,一起笼进了金那撼天动地的光辉里,刹那将整个天际映的一阵璀璨,那光辉直上云霄,就连九重天的玉清殿上,也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如此不同寻常的璀璨气息,让正在同太上老君密谈的鸿钧老祖微微一震,原本放松的神色,刹那间升腾起一股肃然的气息,望着昆仑宫的方向,将手上的拐杖攥的更紧了几分。
而昆仑宫内,原本已经在内室准备休息的昭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辉打乱了全部的安排,一身睡袍抓起一旁的狐裘披在身上,推门而出。
院子里,扶辰借着一颗小夜明珠的光辉,好似对这异常的景象全无察觉一般,大马金刀的坐在石桌旁,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昭月抬头,看着金光四溢的天际,循着光芒的源头望了过去,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沉了湖底。
那方向不偏不倚,是帝君的昆仑渊。
她回过头,看着依旧专注于书卷的扶辰,心中逐渐有些焦躁了起来。
就在她心神不宁的档口,那金光忽而一闪,便消失不见了。随着光芒一同消失的,还有通往昆仑渊的浮岛,那条偏僻的龙脉,以及守护龙脉的四象石人。
当然,还有手持昆仑镜的白渊。
院子里安静的异常,初春的夜风凛冽且突兀,吹的她耳旁呼呼作响。
掐指一算,昭月几乎是愣在了那里,前几日还见到的白渊上神,如今竟然在天地间丝毫没了痕迹,她来来回回掐了很多次,数了很多遍,天下上神,竟然莫名的仅剩下十人了。
她有些懵,站在院子里,面色越发的不好看,仿佛察觉不到寒凉阵阵,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愣在了那里。
扶辰这才将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微微抬眼,看着她稍显寂寞的侧颜。
寒风又起,昭月不甘心的抬手,凝神掐指,前后算了两次,依旧是十个人。
看着她那般心酸寂寞,扶辰终究是不忍,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缓缓开了口:“他只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那熟悉的声音,将昭月从落寞中拉了回来,转过头看着扶辰的双眼。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白渊本就是帝君的影子,扶辰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白渊又回到了扶辰的脚下?
她抿了抿嘴,低下头,看着星辰月色之下,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扶辰的脚底。黑夜如幕,将一切的界限都模糊成了一片呜囔的灰色,她眉头微皱,看不出个所以然。
却见他微笑着不再说话,抬起手,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书卷上。
昭月虽然不解,但觉得扶辰不会拿这般要紧的事情骗她,纵然万千疑惑,也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此刻,一脸茫然的人,还有深夜被墨川急奏从寝殿硬生生拉起来,坐在玉清殿上的扶桑。
八方盛宴在即,天族引以为傲的上神之一,背负着超然于四海八荒之外各个氏族之外,甚至连他也无权干涉的白渊上神,居然身归混沌,说羽化便羽化了。
天下原本十一位上神,眨眼之间,便成了十位。
墨川拱手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等着扶桑从这样突然而至的情况里平静下来,他胸口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