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我要见皇上。”
皇后低头对上兰妃惊惧的双眼,“兰妃,在来你这里之前,本宫已经去过乘乾殿了。”
这句话落,兰妃整个人委顿在地,失了所有力气、
“陛下他······”
“陛下说,谋害皇嗣,罪不容恕,金口玉言,断不容改。”看着神色灰败下来的兰妃,皇后顿了顿,“兰妃,这人,断断不能对不该对付的人起了坏心,否则,无论过去多久,都会有报应的,你说,本宫这句话说的对吗?”
兰妃趴在自己寝宫的地面上,看着上头刻画的精致花纹,很想抬头说一句你也没我干净到哪去,但最终只轻声道:“好,我认了。”
“赐酒。”
琉璃杯,盛了一杯毒酒。
被一只手苍老的手递过来,“兰妃娘娘,请吧。”
兰妃抖着手接过酒杯,看着里头的酒液不动。
害人的时候她只想着扫清眼前的障碍,但等自己要被赐死的时候,那些被她害过的人,原本已经淡忘了的人,都清晰浮现出来了。
被刺死的裕妃,昌南伯府的那场大火,甚至还有这些年间被她处置了的宫女,太监。
好像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条黄泉道,那些人都在前面等着她。
兰妃整个人都忍不住害怕地抖起来,直到一只粗糙的手按在了她端着酒的手腕上,“兰妃娘娘,别把酒撒了。”
“皇后娘娘,玦儿他······”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三皇子虽未曾参与谋害皇太孙一案,但你的谋划,皆是因他而起。陛下虽不曾说处罚他,但他这辈子,也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了。”
“也好,还活着就好。”兰妃苦涩一笑。
不过后悔也晚了。
“时辰到了,嬷嬷,送兰妃上路吧。”
一杯毒酒下肚,皇后没去看在地上挣扎的兰妃,微微合上了眼睛。
等着嬷嬷回了一声,才起身,绕过地上那个已经失去了气息的人,“收拾干净,闭宫吧。”
“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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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兰妃被赐死的消息一起传出来的,是夏阁老一家伙同兰妃谋害皇太孙,被抄家流放的圣旨。
哪怕是现在的夏府早已经分家,也没能改了这个结局。
除了那些分家之前就被赶出去的姬妾,夏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没能幸免。
圣旨传到夏府,自从夏延津死后就开始吃斋念佛的夏大夫人自焚于小佛堂。
其余夏家人,都被投了大狱,只等流放荒凉之地。
宗玦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还在府里饮酒拉着歌姬饮酒作乐。
他在大堂里呆愣了良久,才起身,疯了一样直闯宫门。
他这副不要命的架势也吓坏了守宫官兵和太监,几乎是一路半追着把人给追到了乘乾殿。
明德帝对他的到来半点不惊讶,挥退了追上来的太监,在宗玦开口之前,把之前皇后交给他的证据扔到了宗玦面前,“看完,再说。”
那一包东西直接宗玦摔在胸口,不重,却犹如一桶冰水,直接把他全身上下浇了个透。
人也跟着清醒了。
他抖着手把那一包东西打开,每看一份供词和证据,脸色便苍白一分。
等到全部看来,脸已经苍白得不成人样。
“父,父皇?”
明德帝皱眉看着宗玦那一身满是酒气和香粉气的衣裳,“看完这些,老三你可还会觉得朕处置不公,冤枉了你母妃?冤枉了夏家?”
“儿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觉得冤枉?”
宗玦低着头,把嘴唇咬出了血,“是·····不冤枉。”
明德帝摆摆手,“既如此,朕也乏了,退下吧。”
“儿臣······告退。”
明德看着宗玦离开的身影,眉峰紧了又紧,在尽忠过来给他添茶的时候,幽幽道:“老三,废了。”
尽忠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他听不出面前这位自己伺候了多年的陛下,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惋惜?
因此愈发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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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
两处宅子里。
一人庆幸,一人心情复杂。
玉夫人这一次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夏延成。
要不是他在分家之前怕祺儿分走家产,把她们娘俩赶出来,这会被关进大狱等着流放的,就要加上她们了。
她得给大恩人夏延成烧一柱高香啊!
而另一个心情复杂的,就是周元了。
夏阁老和夏延津住在宫外,他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但罪魁祸首却是住在宫中的兰妃。
这些天里,他一直在谋划该如何报仇。
办法想出一个又推翻一个,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机会,真相就先一步大白于天下了。
兰妃赐死,夏家抄家,她姑姑的冤屈洗刷,昌南伯府大火一案也有了凶手。
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家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小叔。”周童有些担心地扯了扯呆坐在椅子上良久的周元。
现在他们家的凶手都认了罪死的死罚的罚,大仇得报,怎么小叔反而不开心了呢?
周元被扯得回过神,抬头对上侄子的目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叔没事,就是,突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从京都逃出来,甚至是进知行学堂,他这几年唯一的目标就是等有能力的时候回到京城,亲手想那些仇人报仇。
现在愿望终于达成,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