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开朗,无比的清晰,犹如置身其中,她来不及四处张望,视线就落在一张俊美熟悉的面容上。
宋离月一眼就认出是徐丞谨,是那个徐丞谨,那个依附自己的记忆而存在的另一个徐丞谨。
他坐在树下一只手拿着刻刀,在专注地刻着什么,眉眼清冷而又温柔,神情无比的认真。
树下落英缤纷,山风拂起他的发丝,他恍若未觉,只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偶人。
他手里的木偶人应该刻了很久,雕刻好的地方已经打磨得很是圆润光滑,眉眼也已经刻好,他在刻木偶人的唇。
随着最后一到落下,他手里刚完工的木偶人因为那唇边俏皮的笑,更显得栩栩如生。
那是宋离月,笑得肆意忘形的宋离月……
他很是专注地看着,清冷的眉眼满是温柔的笑意,手指轻轻拂过那掌笑靥如花的面容,喃喃低语,“还差一个,就够了,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心头蓦地一疼,宋离月出声道,“徐丞谨……”
他自然是听不到的,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木偶一会,徐丞谨起身走到前面的屋子里面。
宋离月默不作声地跟过去,看着他打开了房门,跟着他走了进去。
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她愣住了。
房间里铺着墨青色的地毯,里面没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迹,只摆着一样东西。
大小不一,姿态不一,神情不一的宋离月,全都是宋离月的木偶人,足有数百个。
宋离月被震撼住了,她的喉间哽咽,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徐丞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很是温柔地把手里这个刚雕好的木偶人放好,“一千个,整整一千个,我应该可以见到你了。”
一千个……
眼泪涌上来,宋离月擦了擦眼泪,出声道,“徐丞谨,我来了,我已经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徐丞谨身子一僵,慢慢回转身来。
房门敞开着,明亮的阳光照耀进来,强烈的光线里依稀有道很是模糊的纤细身影。
看不清容貌,就连身影都是模糊的,徐丞谨却一眼就认出那是刻在心里的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离月?”
宋离月看着面前的男子,眼泪落了下来,她使劲地点头,“是我,是我……”
她的话,他似乎听不见。
见徐丞谨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宋离月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她咬破自己的手指,点在徐丞谨的眉尖。
随着那抹血的消失,徐丞谨终于是看到了眼前之人,不敢置信地伸手触了触,“你真的回来了?”
宋离月浅笑,“是啊,我回来了,被你召唤回来了。”
长长一叹,徐丞谨眼睛湿润,“千人偶阵法,原来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再次见到你。”
宋离月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是红了眼睛,“数年不见,你好吗?”
长臂轻轻揽住她,小心翼翼地带入怀中,徐丞谨满足地把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原来只过了数年而已,我以为过了半辈子了。离月,我好想你啊……”
宋离月也伸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腰,哽咽道,“我已经和你说了,不必等我……”
自从有了身孕,不能打坐练功,宋离月就着手查阅很多典籍,她想知晓现实中的这个徐丞谨和幻境之中的徐丞谨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找到答案,宋离月觉得这一切应该都和诡面那块什么下脚料有关。
当初诡面诓骗她用血养玉,她每次见到的徐丞谨,当然不是她魂飞千里去到当时身在大黎的徐丞谨,和她相见的从始至终都是存在她记忆之中的徐丞谨,或者说她幻想出来的徐丞谨……
有了下脚料做媒介,她才可以和这个徐丞谨犹如真人一般地相处。也是因为这块下脚料唤醒了这个徐丞谨,让他不再单纯地作为记忆存在。数次的相见,两次入阵,在宋离月心里,他已经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数年不见,骤然相逢,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可既然只是相对无言,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也是满足。
说了一会话,宋离月的身形逐渐变淡,她想再次以血点在他的眉尖。手被徐丞谨轻轻握住,他垂眸看她,目露眷恋,“是时间到了,不必强求。我如今能见你一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宋离月看着自己的手逐渐变得透明,轻松无碍地穿过他的掌心,不禁苦笑,“徐丞谨……”
伸手虚虚抚着她的发,徐丞谨笑道,“于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南柯一梦。离月,我会在这里等下一个我们见面的契机。”
宋离月鼻头又开始发酸,“徐丞谨,你……不必等我。”
徐丞谨却眸中带着希翼,“不必有负担,我不强求你如何,就当我是你的挚友,一个数年或者数十年才能见一面的挚友,好不好?”
宋离月摇摇头,眸中带泪,“为我,不值得。”
“值得。”徐丞谨看着已经成虚影的宋离月,眸中的笑意终于是沾上了泪意,“离月,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等你。下一次见面,绝对不会这般仓促。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好。我酒量不佳,回去我就开始练,到时候我们千杯不醉……”
眼前的光线陡然变得黑暗,宋离月陡然身子一沉,耳边的山风和他的声音全部消失,夜间的寂静袭上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眼角已经湿润了。
轻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宋离月的心底很是酸涩。
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