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炎朝,炎安城外。
细雨绵绵,沿着河畔整齐行着一队车马。
偶有泥泞飞溅,鸟儿嘶鸣,马蹄声由远到近。
十几个骑马的男人腰佩刀剑,护着行在中间的那辆马车。
马车内,侧卧着一个男子。
身着青衫,白色里衣,领口和袖口皆以银线绣着古怪的花纹,墨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束起。神色肃然,却俊雅至极。
从头到脚一尘不染,清冷儒雅。和华丽的马车十分不配。
“倒酒。”
身边的侍女压下酒壶,将空了的酒杯斟满。陈年好酒的香味四溢。
男子捉起酒杯,一饮而尽。单手将身体支起,微合双眼,一副仙人做派。
过了许久,他一动未动,呼吸平静。
侍女小心放下酒壶,晃了晃他的肩膀。
“白二爷,白二爷?”
确认他没了动静之后,侍女神色突变,从发髻上取下来的金钗瞬间化为利器,向男子刺去。
“白珏,受死吧!”
利器将要刺入男子肌肤之时,他忽然睁眼,抬手将侍女的手臂抓住。
“你?!”侍女大惊。
明明这个人已经喝下了掺有méng_hàn_yào的酒,为何还能行动?
男子单手掐住侍女的颈项,稍稍一下,便能让她身首异处。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分力气。
“你受何人之命?”
侍女不答。
他又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侍女冷笑:“你是恶名远扬的侯府二公子,白珏!”
“很好。既知道,行刺我,你不想活了吗?”
侍女一脸傲气,“你做尽坏事,惨无人道,手中人命无数,你该死!”
“再问一遍,你的主子是谁?”
“你杀了我吧!”
他的笑犹如地狱的鬼魅,“我仇家向来多,有骨气的,也不止你一个。”
清河之畔,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惨叫过后,整个车马队伍也就乱了。
“有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白二爷!”
“刺客在哪儿?在哪儿呢?!”
众人乱成了一锅粥,纷纷拔出配剑配刀,也不知朝向哪里,只得将马车团团围住。
忽地,从天而降一道力量,将马车顶掀开。
提着刀剑的众人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黑衣身影逼入马车内,和马车内的男子厮打起来。
哐哐当当的几声,马车已是四分五裂。
青衫衣角飞扬,手持锋利的长剑。对面的黑衣亦是长剑在手,剑锋相对,划出一段尖利的嘶鸣声。
而原本那个侍奉在马车的侍女,已经滚落在地,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几招过后,不分上下。
二人落地转身,剑端互指颈项。
雨势增大,绵雾四起,实在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
并且,这黑衣人用面罩将脸遮住大半,只隐隐露出一双秀气的双眼。
“看来,你就是她的主人了?武功不错。”他顿了顿,又笑道:“身材也不错。”
此黑衣人与他相比,纤瘦娇小,体格相差甚远。
之前也有人想要取他性命,皆是强壮的莽汉,或打手或刺客。
今日的黑衣人,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十分像习惯于奔波在沙场的战士。
“你的目的是什么?”
“废了你!”黑衣人粗着嗓音道。
但不难听说,是克制了原本清透的音色。
借着雨势,黑衣人快速出招,压制住了青衫男子。
再行几招之后,黑衣人突然换左手握剑,打了个措不及防,剑端刺入男子的左肩膀。
雨中裂出一股血腥之味。
男子抬眼,眼底森森寒意,抬手用剑将对方的剑打掉,连连后退。
见主子受了伤,原本围观的人不淡定了。
以前任凭再身处险境,也没见谁能一对一刺伤白二爷。
于是所有人都围上来,黑衣人见势不妙,使轻功飞走,只留下带着血的长剑躺在雨中。
“休要再追!”
男子下了命令,这些人才停住脚步,赶紧过来关心他的伤势。
“白二爷,这刺客究竟是谁?”众人问道。
他冷笑,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还血流不止。
“这炎安城方圆百里之内,能伤我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
五里之外,顾婉卿来到一个大树下。
确认周围隐蔽安全,没有人追上来,她才靠在大树边调整呼吸。
揭下面罩,散下盘起的长发,将身上的黑衣扒掉,露出黑衣之下的素裙。
不消片刻,方才杀气凌然的黑衣人,成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打湿的长发拢在一层,朱唇皓齿,俨然如芙蓉出水的美人图。
“将军!”
闻言,顾婉卿抬头。
一个束着护腕,腰佩武器的姑娘撑着伞向她走来,神色焦急。
见是她的随侍婢女玄茗,顾婉卿才松了口气。
顾婉卿懵了片刻,然后起身道,“撤手,立即撤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和顾家有关系!”
玄茗道:“将军失手了吗?将军受伤了吗?”
“我没事。不过若红被他们抓了,生死未卜。要想办法救她。”
顾婉卿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不该恋战,先救人才对。
若红是她培养了很久的刺客,落入他的手中,就会有很多线索值得调查,即便掩饰得再好,也难保不出纰漏。
玄茗立刻拔出佩剑,怒道:“我去剁了他!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