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所有事情他都可以不确定,但是当年仙族君王的突然失势,怎么能够说和神界没有关系。如今仙族之中还有人将这些往事当做是一个上好的谈资,津津乐道。
那时候,他虽然还小,并未能亲眼见到,却也能够从这么人的谈论中,隐约见过去那件事还原出来。若说这个还会有些偏差,那他姐姐碎月的死,便是他亲眼见到的,谁都赖不掉的事情。
这些,难不成都是骗他的吗?
他的家破人亡和景迁,和谢绾歌,难道会没有关系吗?
无渊被姜翼这一问惹得有些不悦……
“是,与我父王母后都脱不了干系。”
姜翼也没有想到无渊会承认得这般干脆,然而,无渊下一句话出口的时候,他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当年仙族君王私通魔族,妄图在天道一统六界的时候分一杯羹,身为仙族君王,却这般自私自利,其心可诛。”无渊补充完这些,眼神淡然地将姜翼望着,似乎在等待他的反驳。
“可当初,天道占据了神界帝君的躯壳,焉知我父王不是因为服从神界帝君才会如此?”姜翼将那些仙族说的话拼拼凑凑,也算得上是还原了大半过去的事实,“何况,与魔族联系,就一定可恶吗?如今你们不是还有意与魔界结盟吗?这难道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愤恨不平地便是如此,凭什么有些事情,他的家人做,便是错的。而景迁谢绾歌他们做,便是对的,是好的,是该受到万人称赞的。
姜翼对这样的双重标准,是真真有些不服的。
无渊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无奈。
“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呢?这神界,也并不是我父王一人的,这洪荒大陆也并不是谁的。判断一个人的对错,并不是通过那个人向谁臣服来说明的。所有对错的标准,都并非是通过一个人臣服谁,还是支持谁来判断的。而是……公义。”
无渊不去看姜翼眼中的嘲讽和不相信,只淡然说道:“洪荒大陆本就有它自己赖以循环自保的规则,谁人破坏了这个规则,才是错的。即便是规则突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也是错的。”他说得,便是天道。
“而我们,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神族的所有目标便是守护住这一份规则制约下的平衡。倘若有一天,神族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们神族自己,便也是错的。
谁妄图要破坏这份平衡,便是罪大恶极。而那时候的天道,即便是占用了我父王的躯壳,生了这样的心思,便是该被惩处的,你父王,当时的仙族君王,那时候的结盟,便是有意违背这样的平衡,助纣为虐,其心可诛。”
然而姜翼却依旧只是嘲讽地将无渊望着,语气中尽是不服,“你如今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好听罢了,胜负功过都由你们来说。倘若有一天,你们神族真的生了统一六界的心思,谁会去评判你们是错的。这些话,不过是说个我们这些人听听的罢了。”
他不相信,倘若一件事,你明知道是错的,但是你的家人却一意孤行,你真的能够做到大义灭亲。可笑,若真是这样,当初他们怎么没有杀了被天道占据躯壳的神界帝君。如今神界帝君不是还好好站在那里,站在了六界的最顶端。
可不就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了嘛。
兮染在姜翼怀中挣扎,却被姜翼反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无渊心惊,忙道了一声,“别动。”
他这话,自然是对兮染说的。姜翼如今刚刚使用了禁术,副作用自然十分明显,如今的姜翼暴躁而偏执。无渊自然不敢随便让身为人质的兮染乱动了,否则一旦触怒了姜翼,便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兮染看了看无渊,瘪了瘪嘴,到底还是乖乖听了话。
无渊深深叹息道:“你焉知我母后当年没有生过那样的心思。”那样与占据了他父王躯壳的天道同归于尽的心思。
房间外众人自是一直关注着房间内的大小动静,以防有什么不测,能够及时救助。
早在兮染被挟持的时候,赤夜便生了要冲进去的心思,却被谢绾歌死死拦住了。如今听到这样一句话,赤夜一时间也没了动作,有些不自在地望了望谢绾歌。
他们享受太平日子久了,过去的事情便真的觉得过去了,不再翻阅。只是因为,那些过去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不值得回首的事情。他们在这样的过去中,失去了太多的人,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那些人,都是值得他们用一生去铭记的,但是,那些过往,却是他们再也不想要去触碰的。那些苦痛挣扎,妹妹触碰一次,便等同于再经历一次。
好在最后,他们的结局还算完美,可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在最最苦痛的时候,在众人最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牺牲了他们自己,才换回来了一天鲜血淋漓的路。
无渊在房间里谈论着这些他们都不曾真正亲身经历过的往事的时候,触动的,确实房间外,这一群老人家的心。
而这其中,便是数谢绾歌最甚了吧。
有多少人为了她这个命定之人铺路而死,又有多少人,因为对她的相信,挥着对她的爱恋而死。她甚至曾经不得不做出与最爱之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她的负担有多重,又是和人所能够理解的。那些往事让旁人唏嘘,确实让亲身经历过的人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