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强气得要命,他想跑过去呵斥孙振英的爸爸,想过去为父母撑腰,无奈脚下似乎有千斤重,他怎样也挣脱不开,他愤怒挣扎了半天,忽然就这么醒了,这才发现全身都汗湿了。
他呆呆的望着房顶,现在,脚下也没有千斤重,但他依然没法解救父母,妈妈欺负林欢时像个母老虎,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现在到了孙振英跟前,弱的跟个病猫一样,他就是想孝顺,也得能够到啊,这边有成桠枫拦着,妈妈自己又不振作,他满身的力气没地儿使,实在太憋屈了。
还必须得继续睡,不然晚上行车太累了,张克强翻了个身,还没闭上眼睛,就听见客厅电话响,成桠枫很不耐烦的回话道:“克强睡了,晚上还得跑车呢。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干什么?想累死他啊。”
张克强起来,拉起一件棉睡衣披在身上,走到客厅,成桠枫挂了电话,不高兴地瞪圆了眼睛:“睡去。”
“我妈打来的?她说什么?”
“能说什么?嫌老孙头把她捡的垃圾都扔了,大过年的,她都往家那些什么呀,亏得是亲戚,要是个外人,还不早就赶走了,谁家愿意要这么个人住着?屋子里整天臭不可闻。”
张克强默默地回屋睡觉了,他妈也是,给她好话说尽都不顶用,非要捡破烂,现在塑料瓶子比以前便宜多了,检一大堆卖不了几个钱,孙家和她闹了好几次,屡教不改。
张克强实在没办法。他和弟弟都给妈妈说过了,妈妈和爸爸只要不捡破烂,他们俩每月给二百块钱,妈妈表面答应好好的。过不了几天就忍不住了。张克强无奈的又躺着睡了,第二天才听说,孙振英的爸爸。打了妈妈一耳光,他妈住院了。
张克强开了一晚上车,早上又头昏脑胀地跑到医院,爸爸见了他,哭得眼泪婆娑的,末了却劝张克强为了弟弟,就不要计较了。
“爸爸。你和妈妈搬出来住吧,不管做什么,也比看孙家人的脸色过日子好啊。”
三亩地,若是种普通农作物,两个五十来岁的人种起来并不吃力。可关键是种菜啊,不能一下一个品种种很多,万一菜价刚好降了那可太亏了。孙振英家里,同时起码种五六种花样,地块太小,机械化程度就特别低,几乎都是人工的,栽种、定苗、嫁接、杀虫、锄地、拔草、搭架子、去油条(没有果实的枝条)、采收,他的父母像卖给了土地的奴隶。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过仅仅换来温饱,孙家给父母提供住处、米、面、油,菜老两口种什么吃什么,所种菜的收益,全都归孙家所有。张家老两口连基本工资都没有,想吃一口肉,还得眼巴巴看着哪个儿子给他送去。
“孙振英的姐姐家有钱,我们种地得来的,虽然归了孙家,最后都是你弟弟的。”
“爸爸!”张克强很生气,“孙家人不吃不喝了?他们有钱,花钱就大方,就那么一个小铺子,她凭啥准备买汽车?一升油都得几块钱呢,轮子一转,钱流水一样就花出去了,那都是你们的血汗啊,爸爸,你和妈妈就别傻了。”
“你妈,医生说,你妈得手术呢,不然耳朵就永远听不见了,聋子就是哑巴啊,你妈后头还能干啥?”
“你怎么不早说?让医生马上准备手术。”
“五万块呢,克强,你别瞎折腾,反正又不耽误干活吃饭,你妈不说话,咱家还少惹事儿。”
“不行,那也不能不让她说话呀。”
张克强拿起电话,打给张克功:“告诉你丈人,若不拿钱给妈妈看病,我到法院告他。”
“你敢!振英说了,咱妈要是敢赖上她爸爸,就和我离婚。”
“离不离婚是你们的事情,我现在等一个小时,若是孙老头敢不过来给妈妈看病,我告了他。”张克强只知道可以告法院,但不知道他告了之后,孙振英爸爸非但得给妈妈看病,还得因伤害罪进监狱。
一群法盲,镇上的法律咨询处近在咫尺,他们谁也没去问一问,孙振英先到医院,在张老婆子的病房大闹了一通,扬言要和张克功离婚,张老头吓得胆战心惊,前后陪着说好话,却架不住张克强犯倔,非要孙家给他妈看病,把医院里的人吵得受不了,保安过来,要把他们都轰出去,有个好心的老头,说孙振英爸爸犯了伤害罪,孙振英若是再这么胡搅蛮缠,到时张老婆子真聋了,打官司索赔,几十万都不止,这才把人吓住了。
孙振英不闹了,但孙家还是不肯给张老婆子看病,依然拿离婚威胁张家。
成桠枫对这事特别感兴趣,一反常态的支持张克强和孙家闹,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啊,若是张老婆子的病情耽误了,张克强就可以代替父母向孙家索赔,几十万哪,他们得跑多久的车,才能挣出来呢?至于孙振英会不会和张克功离婚,她才不管呢。
医院里有个病人,看张老婆子实在可怜,打电话给了y城电视台爆料,记者去村里采访,孙家才知道事儿闹大了,平时走路都跟螃蟹一样的孙振英,在记者的镜头前,吓得筛糠一样的哆嗦。
孙家不得不为张老婆子看病,他们算了一笔账,张老婆子和张老头种了两年地,也没能挣这么多钱,他们亏大了,一怒之下,逼着老两口,立刻搬家。
张老婆子他们原来住的那套房子,年前房客要回家,退租了,成桠枫死活不许张克强把父母搬进去,说那是她的。
张克强憋的都快爆炸了,劈手从成桠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