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远心中同样计较许多。
秦王不是傻子,上一次应该看出来范睢害怕自己丢饭碗,而范睢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秦王这次提前请自己入秦的背后意义,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知道范睢是真傻还是在配合秦王演出,但不论是哪一种,程知远倒也不介意帮下忙。
乱就乱的更厉害一点.....
反正别牵扯到自己就好。
“算算时间,范睢一旦当上相邦,魏冉,高陵君,泾阳君,华阳君,这四个家伙的好日子也似乎快到头了....”
范睢在楚国和程知远打嘴炮被骂的半死,回去之后自然要趁着搞四贵的时候发泄下怒气,在这之前,范睢已经在朝堂上大骂魏冉,差点把魏冉骂到心肌梗死。
四贵在秦国代表的意义很不一样,魏冉倒还好说,他纯粹就是贪心,贪权,毕竟年轻时候为秦国出生入死,又提拔了如白起,胡伤等一干名将,到上了年纪有有些放不下手里的权利,这是正常现象,他本人还是支持秦王的。
说来很奇拐,现在很支持秦昭王嬴稷的宣太后,在嬴稷还在赵国为人质时,在秦武王刚死时,她所想立的秦王,是嬴芾,也就是泾阳君!
嬴芾和嬴壮,当时是两个争夺秦王大位的有力人选,嬴壮属于秦惠文王一边,本来是当狗的,但是惠文王没拴住,他就扑腾上来了,然后被魏冉剁了。
当然这个事情的发生前提,还涉及到一个人,也就是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力主嬴稷登基,认为他孱弱不会给赵国带来过大威胁,于是碍于赵国的压力,魏冉趁机把他大侄子接回来,同时干掉了嬴壮,而嬴芾见势不妙就急流勇退,支持嬴稷为王。
四贵中,魏冉代表的秦王一系的贵族,而剩下三个,像是嬴芾,其实背后的支持者,也有孟、西等老氏族。
至于白....已经不列在其中。
经过商鞅变法的打击之后,如甘龙,杜挚等一帮守旧贵族被剿灭,孟西二族因为不善于耕战而逐渐沦落,而白乙丙的部族因为擅长耕战而逐渐占据郿县,成为第一大族,同样,白氏也开始与孟、西二氏离心离德,逐渐成为新秦人。
穆公之时,三族互相联姻,相顾首尾,同进退,然而如今白氏却态度暧昧,这便让孟、西二家大为不满。
而能够让老氏族继续苟延残喘,不至于彻底泯灭在秦法之中的机会,也只有四贵中的泾阳君才能给予。
既不想完全成白氏一样的新秦人,互相分家,秦法规定,男子成年就要分家:令民父子,兄弟同室息者为禁;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
也就是说,你不分开,家里多一个人,那就多加一倍税前,你老氏族要是有钱烧的慌可以交,中央政府拍手欢迎。
也就是这道法令,拆碎了宗族的维系,一二三代人还能保持来往,但一旦过了四代之后.....
这也是孟、西二族恐惧的源头所在,认为上千年的传承就要至此湮灭。
“四贵威胁王权,后面也有老氏族最后反扑的影子,这时候让范睢在前面吸引火力,大开嘲讽技能拉怪,大骂魏冉却不说泾阳、高陵的事情,指桑骂槐。”
“又让剑宗前来大张旗鼓接我入秦,是要转移老氏族注意力,从而引蛇出洞,一网打尽,彻底完成变革....秦昭襄王还是那个秦昭襄王,他的时代,就要来啦....”
“他老妈宣太后这次也要被打掉了.....”
程知远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天下没有白来的关怀,或许从武胜关自己骂过范睢,并且秦王得知自己之后,从那“可王天下否”时,就已经把自己纳入他的计较之中了。
少良造看起来是一个良性的邀请,不仅能让人感觉他大度,更能给天下塑造一个榜样,当然同时还可以恶心楚王。
不过秦王当时的邀请,应该是真心的,他是随手落棋,要用的时候自然就会有棋子来找他。
对弈于天,搏于天下四野,其他国家的君王比起嬴稷来,确实是差了一些,毕竟吃的盐多就是本钱啊。
当马车停止的时候,四周荒凉的山岳也开始变成原野,天空中未曾飘落大雪,但寒冷的气流不断从西方吹拂过来。
程知远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丘陵的顶端,眺望前方那宏伟的山野。
蓝田大营!
距离如此遥远,也能清晰看见蓝田大营的营墙,巨大的区域被框出来,庞大的攻城器械囤积在此地,而秦军操练的声音震动天与尘埃,兵戈挥起,生风掠地,凛凛金光,让万兽都惊恐退避!
“来了!”
程知远感觉背景音乐变得更加急促了。
远处的蓝田大营之中有长鸣响彻,一位将军乘青鸾飞出,杜棹影终于松了口气,对程知远拱手:“到此为止,在下的任务也算完成,幸不辱命,可复见秦王了。”
“夫子此去,万万不可再得罪人了。”
杜棹影在临走前提点了一句,程知远道:“果不其然么,以范睢为前躯,再使在下为奔属?”
杜棹影没有回话,他知道程知远的意思,这句话很赤裸了,是说的望舒飞廉。
稍微代入一下,这句的意思就成了“天帝发动战争的时候,使望舒为先锋,用飞廉当后军。”
程知远对杜棹影还礼,后者于此告退。
“距离法家与漆雕的比试,还有四天。”
“倒也不长久。”
有人带路,又有驿站补充体力,自然来的快,加上呼雷豹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