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和管事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坦然了。
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能看出他们做的近乎天衣无缝的假账,哪怕换个经验老道的账房先生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这小子肯定是在诈他们。
账房先生呵呵冷笑:“你说我做的是假账,你拿出证据来!”
语卿不屑一笑:“证据我会拿出来的,不过不是此刻,咱们明天公堂上见!”
在这里和他们争个甚,到了公堂列举证据,让他们赔亏空,吃板子,岂不畅快!
而且到那时,这两个家伙肯定要把幕后主使者给供出来,就有热闹看了,岂不美哉。
语卿让寒山把那些假账全都收好,便坐了马车扬长而去。
账房和管事心里有些没底,商量了一番,去了老宅。
江明忠看见他们很是气愤:“不是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别来见我吗?怎么还找上门了?”
万一被东厂知道,还不知那个阉人会怎么对付他。
那个账房和管事全都战战兢兢道:“小的们迫不得已才来的。”
江明忠冷冷的斜睨着他们:“说吧,找本官有什么事?”
账房和管事两人便把刚才语卿去田庄的点点滴滴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账房有些担忧的问:“大人,那个小子该不会真的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不然怎么敢闹到公堂去?”
江明忠拈须不屑道:“那个小畜生向来奸诈,他看不出真假,但是他会虚张声势吓唬你们。
只要你们被他唬住了,他就有办法拿下你们,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本官和你们在同一条船上,若有危险,也是落在本官头上,你们怕甚?”
账房先生和管事,听他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寒山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无担心的对语卿道:“主人,奴才怕其他田庄也是这情形。”
语卿满不在乎:“那又如何?照着第一家的田中那样处理不就行了?”
寒山闻言,沉默良久,吞吞吐吐的问:“主人,你真的能够看出那些账本是假账吗?”
若看不出假账,拿不出证据来,怎么要账房和管事赔偿贪污的亏空?
语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当然能,你且放心。”
果然如寒山所料,另外几家田庄的情形和第一家一模一样,从管事到佃户全都闹着撂挑子。
语卿的处理方法和在第一家田庄的处理方法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当她拿到账房和管事交给她的假账,没有发脾气,而是带着寒山直接走人。
因为几个田庄全都在应天郊区,全都跑一遍来回得一天的时间。
所以主仆俩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尽管何氏已经做好了晚饭,可是他们两个没回来何氏没开饭。
又都是妇人,不敢倚门而望,母女几个不时走到紧闭的院门前听动静。
好不容易听到马蹄声,知道是她主仆二人回来了。
语洁连忙跑到院门前,通过门缝往外一看果然是他们,心急火燎的喊何氏来开门。
何氏早就跟在她身后跑了过来,把门打开,放马车入内。
等主仆二人洗了手,何氏带着几个大女儿已经把晚饭摆好了,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晚饭。
何氏这才问起田庄的情况。
语卿如实相告。
何氏当时就急炸了:“所有人都不干了,这可怎生是好?”
语卿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这有什么好急的,再招一批佃户和管事、账房就是。”
何氏摇头:“你终究太小,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虽然佃户好找,可是这管事和账房却没那么好请。
若请的管事和账房不向着东家,串通佃户欺瞒东家。
哪怕九千亩地他们也能让你一年下来得不到几两银子。”
语卿思索片刻道:“那我亲自管理好了。”
何氏越发无语:“你又不懂农事,怎么管理?别以为佃户老实,人家见你什么也不懂,就会联合起来欺骗你。”
语卿转头看向寒山:“你应该精通农事,你当我的臂膀,我们两个一起管理田庄,应该能管理下来吧。”
寒山赧然,小声道:“主人,会种田跟管理田庄完全是两码事……”
语卿哑然,又边吃饭边思索了良久,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我张榜聘请管事和账房,就不相信请不到几个能干又不耍奸的管事和账房。”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以先试用三个月,如果感觉不是那回事就辞退。
何氏帮不上忙,只能由语卿安排。
语卿和老宅的一举一动很快就有缇骑禀报给了夏若寒。
那个缇骑禀报完之后,见夏若寒沉默不语,道:“厂公,江明忠竟然敢阳奉阴违,没有老实分家,还暗中使坏,让田庄里的人集体撂挑子,实在可恶,让小的去教训江明忠一顿!”
夏若寒转动着手里一枝小小的红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淡淡道:“江明中肯定是要收拾的,那些违抗本座命令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会是个例外?
但是不急,本座想看看那个小不点会怎么蹦跶。”
他就喜欢看语卿处理问题,那么小的人,却有那么大的智慧,实在有趣!
缇骑从书房里退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敬爱的厂公大人,。
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反正感觉有点怪。
因为过完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