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暮侧头看他一眼,眼底无波无澜。
就好像詹少刚说的这句话,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詹少刚哄他:“叫声哥哥来听好不好?”
翟暮不做声。
詹少刚说尽了好话,他只是一声不吭。
到最后,詹少刚负气将人往怀里一带,摁着人亲了个够,亲得翟暮眼眸迷离,俊秀的脸颊泛了红晕。
他轻轻喘着气,有些无辜地望着詹少刚,似是无声的嗔怪。
詹少刚心里一软,便不忍再对他有什么举动。
扯过被子帮他盖好,詹少刚叹着气道:“睡吧。”
翟暮便果真温顺地闭上眼,睡了。
徒留詹少刚一个人,瞪着眼,辗转难眠。
*
薛玉衡再一次被请来詹府。
给翟暮探完脉,薛玉衡脸色难得凝重。
北地的毒药。
当年在缘空寺,扎合柔给他吃过的那种药,与这个极为相像。
只是陵承稷多少还念着昔日旧情,不欲薛玉衡出事,只要他忘了大火那夜的事即可,是以剂量极轻。
而翟暮体内的毒药,却极重。
过往旧事尽皆忘却,本心尽失。
此药是扎合柔所制,翟暮必定是遇见过扎合柔,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翟暮怎可能会遇见扎合柔,扎合柔为何又要害翟暮,个中缘由,竟是谁也想不明白。
他中毒拖的时间太久,能不能完全恢复记忆,就连薛玉衡也没有绝对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然而詹少刚已经知足了。
翟暮还活着,他已然恨不能感天戴地,跪下来给老天叩百八十个头。
他细心照料翟暮的饮食起居,亲自给他熬药。
有时巡防任务没那么重时,詹少刚还会带他去禁卫军中。
禁卫军的将士们都知道,詹统领有个小媳妇般的小兄弟,长得可俊俏可好看了。
性子乖顺得要命,最听詹统领的话。
可惜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
*
那年岱山秋猎,詹少刚接到命令,要同皇上随行。
詹少刚不放心翟暮,便带着翟暮一起去了岱山猎场。
陵承稷兵变谋反,猎场内一度刀兵四起,很是混乱。
他与那些北地蛮人厮杀在一起时,余光瞥见翟暮的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他以为翟暮是被吓到了。
刀光剑影环伺下,他一把将人揽进怀中,很是自然地就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别怕。有哥在呢。”
因为护着翟暮,詹少刚受了一剑,后来又带伤追击那伙逃窜的北地蛮人。
担心翟暮受了惊吓,詹少刚一俟那些人全部落网,便立刻疾行赶回了营帐中。
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傍晚,天边的斜晖渐渐隐退,暮色四合。
翟暮却不在营帐中。
詹少刚心都沉到了谷底,找了一圈,汗流浃背,总算发现了翟暮的身影。
翟暮一个人坐在猎场中一处不高不低的山坡上,望着远处出神。
詹少刚大步走过去,“阿暮。”
翟暮回过头来,慢慢地站起身。
他看着詹少刚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詹少刚愣了愣。
以往翟暮看他时,总是平静不带任何情感的,仿若一潭平静得过分的死水,轻易不会起涟漪。
可是此刻,那水面却如被疾风掠过,有暗流涌动。
“哥哥。”
翟暮的声音很轻,因为太久不曾开口说话,有些嘶哑艰涩。
詹少刚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翟暮,“阿暮,你......想起来了?”
翟暮伸手扯着他衣袍,将他拉近了些。
他站的地方比詹少刚高,此刻倒是比詹少刚还高出一个头来。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詹少刚,看不够般,一瞬不瞬地瞧着。
詹少刚微仰着脸,对上他的目光,极力克制着心头要冲破一切的震惊与狂喜。
他能清楚地看到翟暮眼底漾着温柔的水波,那水波里映着四合的暮色,四合的暮色里,是他的影子。
四野静寂,倦鸟无声归巢。
詹少刚的的心跳得有如擂鼓,喉咙发干。
翟暮伸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微微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低声喃喃:“别来无恙啊,哥哥。”
詹少刚心里的情绪彻底破了防,一把将翟暮箍进怀中,用力地亲了下去。
多年积压的思念,如今终于在这热烈纠缠的吻里,一点点得到宣泄。
*
那年兵变之夜,翟暮与詹少刚分别后。
他掩护着詹少刚逃离,自己却陷入重围,身受重伤。
翟暮不愿成为阶下囚,拼着一口气,纵身跃入了暗河中。
许是他命不该绝,竟在暗河河道里,遇到了扎合柔。
他自然不会知道,扎合柔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扎合柔与宫中邓太后传信的方式,便是通过御沟与暗河。
皇宫御沟中的水,最终流向地是暗河。
当初裴宋只以为邓太后与宫外互通消息是通过御沟,但始终未能找到真正的接应之人。
虽然抓了不少邓太后布下的暗线,却最终导致扎合柔成了漏网之鱼,劫走了秦落羽。
彼时裴宋怎能想到,邓太后的确是通过御沟互通消息,只是接应之人真正出现的地方,却是在暗河内。
翟暮曾在渡春苑待过一年多,自然是认识扎合柔的。
一个渡春苑的头牌,出现在暗河里,必有隐情,然而翟暮当时已没有选择。
他只能向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