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通州之乱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定。
主犯桂忠被押解回了京城。
皇帝朱由校很快就得知了此消息,甚至也知道了整个平叛过程的详细情况。
不过,朱由校早已知道华允诚会这样做。
不然,他也不会在当时议这件事时,直接用华允诚。
“华允诚没有让朕失望,但这些反叛的雇工们,倒是让朕失望,他们还是和史书里那些闹事的民众一样,容易被收买,被瓦解,容易背叛为他们出头的英雄,想让他们彻底觉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朕这个皇帝还得继续专制下去,因为没有人比朕更希望他们接受教育,希望民智得以开启!”
朱由校因此在心里说道。
而他说的没错。
一个合格的帝王以及他的大臣们,会在竭尽全力给他的百姓以优渥的生活,而使其不质疑自己统治合法性的同时,也会竭尽全力地麻痹百姓精神,尽可能地使其愚昧。
但朱由校到底是来自后世的人,肩上有一份民族责任感,和在后世接受十多年现代教育后的价值观。
所以,他希望这个世界的华夏人能更具智慧一些。
“启禀陛下,以臣之见,其余参与叛乱的民众可以视作被蛊惑胁迫,但桂忠的确组织谋逆,自当处以凌迟刑,诛灭九族,以维护皇纲国法!”
有关人命和谋逆这样的大案,朱由校会直接召见三法司正堂官和内阁、枢密院、政事堂的重臣廷议如何处决,以示公正。
而因此,在涉及桂忠的谋逆案如何处决时,刑部尚书刘宗周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自当如此,刁民犯事,也当按律处置!另外,以臣之见,不但要按律处置,还应从严处置,且传首于各大官营工厂,使天下雇工无人敢再恶意讨薪!无人敢再组织生民闹事!”
左都御史闵洪学也附和着说道。
大理寺卿张捷也道:“岂止应该传首,当将其本人与九族凌迟于天津新城,我大明官营雇工最多之地,而处决之,使雇工得以尽知恶意扰乱官营产业经营之下场,即便不指望刁民感念皇恩,也当使天下雇工畏威而知趣!”
朱由校因此点了点头。
如果从一个普罗大众的角度来看,他其实挺敬佩桂忠这种因不公而敢为百姓出头的人,甚至也同情他。
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桂忠的确谋逆了。
他的臣子们不可能会去同情一个谋逆者,尤其是一个出身底层,还牵连一名文官被斩首的谋逆者。
而且,因为朱由校是皇帝。
所以,对朱由校越忠心的臣子,越不会轻饶了桂忠,更不会怜悯他。
“华爱卿,你对此如何看?”
朱由校这时候问了一句。
华允诚已经成为政事堂辅政大臣,所以,此刻,华允诚也在这里。
而华允诚一开始也是支持对桂忠施以极刑的。
当朱由校问他时,他便回道:“启禀陛下,桂忠是国朝首起雇工起事者,而如今天下雇工已不少,光是京师官营产业的雇工就有三百余万,他们比乡民更有组织性,且掌握更多技艺,识字率也更高,见识也更多,一旦不服管制,于国影响很大,故臣认为,当处以极刑!使天下雇工畏惧!宁忍气吞声,损失些被拖欠的工钱,也不至于闹事,而使朝廷受损。”
“没错,宁屈雇工,不损官利,皇纲国法不能乱!”
闵洪学跟着附和道。
“王侯将相若谋逆,都需严惩,何况庶民,臣请陛下降旨严惩逆贼桂忠!”
张捷继续说道。
“请陛下降旨!”
其余大臣皆跟着附和了起来。
“然东厂已查明,桂忠并无亲眷族人,系鳏夫一名,九族是没有的,便对其本人予以凌迟吧,退朝!”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皇帝,自己不可能为了一个造自己反的人去破坏用来维护自己统治的皇纲国法。
所以,他准予了大臣所请。
但朱由校内心高兴不起来。
“陛下为何愁眉不展?”
到晚上,朱由校与皇后同寝后,皇后因此问了起来。
朱由校则道:“朕今天不得不准予严惩一个敢为民出头的人!这是不利整个华夏民族发展的,朕到底是不能背叛自己的角色,朕一旦背叛,就更乱了章法。”
“陛下是担心以后天下没有逆贼了吗?”
皇后莞尔一笑,含情脉脉地看着朱由校,问道。
“这倒不是,古往今来,对造反百姓残酷镇压的不少,倒也没见没有百姓起义的,只是朕到底是个不一样的皇帝而已。”
朱由校说着就道:“传魏忠贤来见朕!”
没多久,魏忠贤就来了朱由校这里:“皇爷!”
朱由校则对魏忠贤吩咐道:“那个桂忠不要让他活过今晚!”
“是!”
魏忠贤退了下去,并因此感到诧异。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皇爷还真是很不一样,对于犯事的权贵官绅是毫不手软,有时候他都觉得过于狠辣了以点;但对庶民却是出奇的仁慈,数百万流民因其重新回归安定的生活不说,到如今整个大明已没了徭役,甚至连民间女婴都被亲自关照到,直接严旨要求不得被父母抛弃溺死,违者父母俱杖毙,发生弃婴案的当地知县治失察罪,也规定女子不得被缠足,违者父母俱流放。
现在又让自己把桂忠提前除掉。
魏忠贤因此可以确定,自家皇爷并不是一个真的内心阴鸷极度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