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倾洒而下,洒落在这寂静荒凉的土地上。
道路坎坷不平,沼泽诡秘,泥淖束缚着恶毒的臭气。
山脉贫瘠,充满诅咒。
阴冷的天是低沉的脸,风像是泪的漪沦上痛苦攀援。余辉下沼泽显得无比恐惧,无比深邃。
雾霭将这神秘的面靥笼罩。
月凝波以剑拄地,拖着疲累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屈辱的走着。
他的头似乎伤了,用衣服上的布条简易的包扎过,血还是印了出来,他面容蜡黄,眼神更加空洞。
无可比拟的空洞,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失望、失落,仿佛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那眼神明明就是离别。
狼烟四起,周遭却杳无人烟。
他似乎想哭,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写在他的脸上,他却哭不出来,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喝过水了。体内已没有眼泪。
月凝波嘴唇早已干裂,他用剑在一株早已被烧得干枯的小树根下一挖,连根拔起,将根部放在嘴里,苦苦咀嚼,想要榨出一些水分。然而那只是徒劳,跟上只有灰烬和泥土,满口泥土,想吐,却连力气也用不出来。
月凝波自小在沙漠中长大,求生本领可谓一流,头上重伤若是凡人早已见了阎王,而他却可以自己照料,自己包扎。现在他却有些憎恨这种手段,他或许想“死了岂非更好?”
救了自己,却救不了深爱的她,这难道不是人生最大憾事么?他有岂肯苟活。
然而他的想法似乎快要变作现实了,他环顾四周,只剩下烧焦的灰烬、杀人的沼泽。那里的树叶、动物腐烂的尸体和泥巴混在一起,他也想过舀起些沼泽上层清水解渴,他甚至都不去想沼泽里腐烂的毒草。但这竟然都行不通。
他还是没有水喝,他只能朝前走,他只能相信水就在不远处,仅存的生存yù_wàng催他前行,什么荣誉、什么地位、什么任务与生命相比都只是一纸空谈。除了她,除了陆凝霜。
晓星隐没,皓月斜照。
风刮的更大、更疾。夕阳不见了,山的另一端浮现出一种不可知的恐惧。夜欲深,早已分辨不出方向。他还是凭着直觉前行。
月凝波手中的剑曾给他带来过多少荣誉,多少辉煌。然而此刻却只是支拐杖。他的铠甲曾经替他挨了多少伤害,现在却成了他生存的累赘,他一把抛下铠甲。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月凝波终于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挥剑在自己手腕上一割,鲜血迸出,他拼命的吸允,拼命的舔舐,在喝自己的血......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快感,又是怎样的痛苦。什么腥臭,什么伤痛都抛诸脑后,他太渴了,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是血,他自己的血。
他的血滴在地上,瞬间渗入地底,这片杀人的土地不知道喝下了多少人的血......
他眼前一花,倒了下去,眼中只剩下了红色。
烈日。
月凝波斜倚在树梢上,叼着旱烟,兀自吐着烟圈,手中不停地转动着火摺和火石,一脸的悠闲。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紧闭的双眼也不禁微微有些颤抖,阳光太过刺眼,树荫已在地上结了一大片。
风掠过,树叶随风起舞,树荫也跟着摇曳起来。
月凝波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眉目间彰显着冷静。头发被风吹了起来,有些凌乱,却不失风范。
风中血腥气不住飘过,这也是大战中不可磨灭的气味。
月凝波眯起眼,看着远方飘渺的山巅,湛蓝的天,无暇的云。看着山下清澈的湖水,心中说不出的舒适,安逸。
风很大,四周却静的出奇,空气中都凝结着肃杀之意。
“二哥!你又在抽旱烟了!快熄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树丛中传出。
月凝波又闭上了眼,他知道在此时抽烟的确太过不该,他们正在此处埋伏敌人,为了抢夺粮草,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若是断了,战事必定大打折扣。
他深深了解烟草的气味太过浓郁,烟气和烟草点着时的火光更易暴露自己,但他显然没有掐灭烟的意思,他显然是在享受这一刻。
正值战时,兵荒马乱,到处可见无主的战马,燃烧的弓箭,折断的枪戟。
四处总是杳无人烟,此处却毫无战乱,风景更加迷人,月凝波不禁爱上这种感觉,不忍心去打破这种美好。
他左手已经在握住他的剑了。
生不逢时,保命尚且困难,又何尝提起享受呢?他自幼野外长大,可以自采烟草,自己制烟,虽然味道偏差,但是却也未曾多花过一钱银两去买多余的烟草,那毕竟是种浪费。要知道当时人人饥肠辘辘,只有手中的剑才最可靠。
他不禁又握住了这把剑,这把给他带去多少光荣的剑。
这把多少次为他换来救命钱的剑。
月凝波在江湖中并不算有名,因为见识过他实力的人通常都已经尸骨无存。所以认识他的人不是他的朋友,就一定是他的死敌。
他的光荣只不过是杀人,那把剑只不过是赚钱的工具。
他是个刺客。
丛中又响起了一女声“二哥!莫要忘了大事!”
月凝波一怔,重重的吸了口烟,将烟斗在树上一磕,熄了烟。
他的烟斗很小,很简陋,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苍老,但是他的眼神充满着说不出的东西,掩饰不住他的颓废。
他一纵身,轻跳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