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彩旗,而是郑妙言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小宫婢。
如风将她请到堂中,那宫婢便直直跪了下去,硬生生撞出好大的声响。
沈碧君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起来说话,可那小宫婢仍是不起,如风便上前去扶她。
哪知这小宫婢才刚刚起身,又是整个人瘫软下来,差点将毫无准备的如风压倒。
如风情急之下,又使了几分功力扶助她,却发现那小宫婢的衣袖都被冷汗浸湿。
沈碧君看如风和那宫婢的表情有些不对,心里也有些急了,顾不得体统从文椅上走下来,拉住那小宫婢,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好说话,这里是芙容斋,我保定你。”
那小宫婢听了这话,才定下心来,语气却仍是飘忽的。“沈常在,我们家娘娘好像疯了。”
疯......疯了?
沈碧君的表情瞬间凝结在脸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却还是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叫好像疯了?“
沈碧君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整天,那小宫婢混沌的描述在她心里翻来覆去的重复,可她还是理不顺,她只能确定郑妙言那边的情形不容乐观。
傍晚时分,沈碧君终于等来了秦太医。听说太医院几个主事都被叫去了永寿宫,虽说秦太医资历尚浅,可多少应该有些消息。
秦太医规规矩矩地请了安之后,脸色一沉,凑到沈碧君耳边,低声说道,”这个郑淑媛的事古怪的很。听说从延禧宫出来就是面如死灰,医女为娘娘宽衣验伤时,淑媛娘娘癫狂大作,死活不让医女碰她,还是刘嫔授了意,命几位医女一同上前将她治住,这才为了检查了身体……”
秦太医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可那郑淑媛的身上却是白白净净,一点伤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一点刑都没用过,生生给吓坏了?”沈碧君不谙宫中私刑,完全想不明白。
却听秦太医回道,“后宫之中,虽皆为女子,可这用刑的手段比慎刑司还要狠辣。后宫严禁私刑,也不知她们又想出了什么法子,能如此不着痕迹。”
“延禧宫那边可有何交代?”
“这宫中无主,谁能奈何?”
这后宫之人乃是被品级划成三六九等,皇上的宠爱固然可以一时风光,可在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却是权力地位。
“小主也不必太过担忧,如今太医院几位主事都在,淑媛娘娘定会化险为夷。而且,听说玄青法师已经遣人给皇上传消息了,想必皇上也会很快赶回来。”
沈碧君心里明白,这话不过是在宽慰自己。天下病症,唯心病最难医治。能够在短短一天之内,把郑妙言害成如此模样,实在不敢去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碧君脑海里浮现郑妙言天真纯美的笑容,心如刀绞,命如风滚去传消息给赵孟吟,求他无论如何要出手相助。
“求他。如风,你说我求他。若郑妹妹能挺过这一关,任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
宇文歌接到消息,将皇陵祈福之事全部交给太后,带着亲卫连夜赶回宫里。听闻他回宫后,便日夜守在郑淑媛宫中,沈碧君多少有些安心。
至少郑妹妹不致再受到更多的伤害了。
然而永寿宫依旧没传出任何好消息,即便是秦太医,也再打探不出更多进展。
三日后,小允子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芙蓉斋。
几日不见,沈碧君消瘦了许多。
小允子见了,未免也有着难受,可他又没法安慰,因为他并没有带来什么能够安慰她的消息。
“沈常在,皇上命咱家带您去永寿宫走一趟。”
“郑淑媛可有些好转了?”沈碧君急着问他。
“好……还是好些的。”小允子心里没把沈碧君当作外人,说不出敷衍的话,反正她去了永寿宫一看便知,于是索性说道,“郑淑媛的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了,郑大学士要把郑淑媛接出宫回家调养,这事皇上已经默许了,因而让小的带您再去见淑媛娘娘一面。”
这宫里的女人就算死也是宫里的鬼,哪里有回娘家休养的先例?沈碧君以为皇上肯放人,不仅仅是他仁慈宽厚,郑家又是名门望族,而极有可能是为了息事宁人。
沈碧君越想越是不安,可她到底有了机会亲自去看郑妙言,因而披了件披风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小允子去永寿宫。
这两日宫中传闻,郑淑媛时常臆症发作,连靠近永寿宫的宫墙都听得到她大哭大闹。
可现在永寿宫却是安静地瘆人。
沈碧君惴惴不安地跟着小允子从偏门进去,借着花草的遮掩,十分低调地到达了郑妙言的寝殿。
她昔日来这里,总是远远地就听见郑妙言的笑声,短短几日竟物是人非至此。
沈碧君强忍住伤感,进了寝宫厅堂,只见宇文歌立在堂中等她。
“你瘦了。”宇文歌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几日她虽不在跟前守着,可她的劳心并不比别的人少。
沈碧君向宇文歌福了福,“皇上辛苦了。”
她往郑妙言寝室瞧去,问道,“郑淑媛怎么样了?”
“太医施了针,睡了。”宇文歌答道。
与其说是睡了,倒不如说是昏了过去。今夜,郑家的人会将郑妙言接出宫去,宇文歌不想途中她病症发作,徒增口舌,便让太医施针,能让她昏睡两个时辰。
这是极为伤身的针法,宇文歌不愿让沈碧君知晓。
“臣妾能进去看看她么?”
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