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紫菱州的一处深巷,不起眼的小院里,扬柴正一脸和善的与一个少年说话。
这个少年,就是那日在江边,被渔夫自江中救起的人。后来他派人将人送来这个小院里养伤,还怕消息走漏,出钱雇了那渔夫照顾二人。
“今日过节,你们又是出门在外,想必没有准备,我带了点自家做的点心,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味口。”扬柴将桌上用寻常的油纸包裹的几包点心打开,给对面的少年看。
这些点心中有几样是紫菱州本地的特色,有一些确是京城的名点,如砂糖**、豆黄酥、酸奶酪、薄荷糖、杏仁凉糕等,这些东西在京城很常见,他不知道在这个远离京都的小地方竟也有。只是这位扬大人是什么意思?自己一直说的是上川方言,从没有露过一点儿京都的口音,他拿这些东西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试探。
少年的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目光,双手撑着桌面,并不由自主的微抬起身,做出一副要逃的架式。
扬柴看了,不由觉得好笑,可随即想到他此时的处境,又不免为他轻叹一声。
在少年清醒后的当天,扬柴便来探望过他们,他当时因为心急,想要尽早从两人嘴中探得消息,见面后,便对这两个落水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怕这两人不信,还将自己的任命书和官印也给两人看过,可是这两人只说自己是上川焦山人,自称姓李。少年与那壮汉是主仆,俩人是上京赶恩科去的,只因船主家不识水道,半夜里不知怎么翻了船,他俩人才落了水。而他的侍从身上的伤口是在落水时,被江中的暗礁割伤的。少年的话到也看不出有什么不通的地方,可是扬柴却不信。
扬柴从两人的衣饰和言行判断,这俩人可不是什么上川那种地方的富家少爷和奴仆。其一,少年言谈思路清晰、有条理,举止大方看得出有很好的家教;而俩人身上的衣饰、布料等都是京城上等的货色,而非一般人家可以觊觎的东西。其二,就是那壮汉身上的刀伤。壮汉身上有二处刀伤,一处在后背,一处在手臂上。臂上的伤最重,刀痕深可见骨,又因在水中泡了好几日,伤口惨白的让人不忍直视,由伤口被水浸泡的时间上看,正好与翁家船队被劫的时间相吻合,而这么巧,搜寻了近千米的水域后,除了几具尸体外,就只发现了他们这两个活人。
再说那壮汉,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英武俊郎,却不苟言笑。虽然说他是侍从,单看他的佩剑上,镶嵌的如同核桃般大小的蓝宝石,和他不同于一般武夫的光洁肌肤,就能断言这人不是寻常的莽汉。再通过这几天暗中的观察,这人生活讲究,言谈谨慎,虽然是那少年的护卫,可是多数时候都是少年在向他讨问主意。所以扬柴对两人的身份很好奇,特别是那个汉子。
扬柴一直怀疑这两人就是翁家的人,只是没有办法证明。不过,如若这俩人真是翁家的人,他们不愿表露身份,也能理解。第一,翁家遭逢大难,在不清楚对方的来路、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时候,他们隐瞒身份是正常的。第二,在大难之后,俩人都身处陌生人的禁锢之中,此时最迫切地就是能得到自由之身,可是他们一个年少,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一个伤重,不能移动,想走怎么走,不想留走得脱吗?
扬柴知道,他们俩肯定是害怕表明了身份后,再遭劫难,他便耐心的磨着,想让少年知道自己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并时不时,让照顾他俩人的差役,透露些翁家船队被劫之事的传言,好打乱这少年的心神。
“这有几样是家里人做的,有些是我在街上买的。”扬柴指指其中几样样式精美一些的说道:“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今儿过节,应应境儿。”
扬柴尽量显得随意些,不想让少年紧张。他拈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点头说道:“在我们这儿,过中秋不如你们上川热闹,不过这点心还过得去,尝尝。”
少年慢慢地也拿起一块,吃着。渐渐地,他放松下来,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说:“扬大人,您这样客气,小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待回到家里,一定将扬大人的恩德告知父母双亲,定当厚报恩情。”
扬柴摆摆手,笑笑说:“不值一提。”
当少年说到父母时,眼中流露出难过和痛苦的情绪,扬柴看着他感叹到,“你今年不过才十四岁,比我最小的儿子都要小,可是确比他沉稳地多。”
少年挤出一脸笑容,没接话头。
“我听他们说,你想要早点赶去京里。”
少年点头,略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姨母就在京城,我想早点去还可以早些备考。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有些忐忑不安,怕扬柴不放人,如果那样,他不可能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悄然无声的离开。
“那,你家里就不递个信,去报个平安?你那位侍从虽然没有生命的危险了,可是他还在发着热,也总是时醒,时睡的,你要怎么带着他走呢。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派两个人一路护送你们上京,若不然,派人给你京城的姨母送封信去也使得。”
少年为难起来,想了想后,说:“那就劳烦扬大人,帮小子给上川家里捎封信去,再派两位壮士送我们一送。待到得京里,小子定当厚报。”若是能赶快回到京城,那就是让扬柴的人护送也没什么。兴许,不到京城,赵勖的伤只怕就要好了吧。
扬柴也很爽快,立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