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枢不朽”的含义倒也不难理解:经常转动的门轴,就不会腐朽。
朱儁的指点,核心要义在于两个字,“变化”,即随机应变。
高顺麾下的陷阵队,其一身狰狞巨怖的武装,实则由旱魃的不朽之气凝形,可随着高顺的心意,演化出林林种种的武装形态。
不过,他一直都抱有“大道至简”的观念,认为多不如精。故而,高顺将自身多年的行军作战的经验糅合,提炼出了一套千锤百炼的武装,即陷阵队惯常的模样。
而朱儁则指点他,——“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朱儁甚至直言:“若以寻常可见的物件作比喻,最强的兵种不应该是石头,而是水。”
不是石头,而是水!
这句话,令高顺茅塞顿开。
如今,他统领陷阵队时,不再是一成不变,而是懂得因势利导,因地制宜,根据实际战况,将“不朽武装”进行调整。
当然了,这对作为将领的高顺和普通陷阵骑士,都会有更高的要求,需要灵活机动,随机应变。
高顺紧盯着行尸,脑海中掠过“行尸”的种种资料,思忖许久后,脑海中构筑出一幅“斩尸武装”的图影。
“起!”他马槊指地,一声低喝道。
声音未落,有滚滚黑气激荡而起,如同无数头游离的黑色蛟龙,缭绕着高顺的周身,也旋绕于其身后士卒,须臾间,已沉淀凝形,化为甲胄。
这一次,他控制了甲胄的“权重”。
在高顺的脖颈、心口、肩胛等要害处,其护甲加厚加强,密布着无数尖刺和倒钩,如同一丛钢铁荆棘,望之叫人胆寒。而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则甚至没有甲胄,直接裸露在外。
更为骇人的是,有黑气如蛟龙回旋,层层缠绕于他手中的马槊,竟凝成了一柄比人更长,宽若铡刀的巨型斩刀。
高顺的身后,一众陷阵骑士也是同样装束,巨型斩刀浮荡着点点寒芒,荆棘般的倒钩则闪烁着凛冽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弟兄们,”高顺神态沉着,徐徐放下面甲,指了指前方行尸,“随我向前,干掉它们……”
“是!”
陷阵骑士齐声应和。
风声雷动,高顺一马当先,陷阵铁骑紧随其后,狂暴蹄音如惊雷,熯天炽地,扑杀向前。
“有援军来了?”董虎这才注意到,有援军前来,却是脸色大变,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与行尸正面相撞。”
他太清楚行尸的可怕,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嗡~~
牧笛般的诡异声响响起,又一次回荡四野。
嚎~~
一具具行尸昂首抬胸,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嘴巴张得几乎要裂开,接着手脚并用,以狼奔豕突般的可怕速度向前,疯狂地迎向陷阵骑士。
“唉~~”董虎重重一拍大腿,面露颓然,垂头丧气。
他仿佛能看到,这群重甲骑士被行尸群撕碎的惨烈场景。
铁骑固然十分强大,但行尸不惧死亡,也牙尖爪利,即便身披重甲,它也能狠狠啃下一块肉来的。
果然如董虎所料,转眼间,陷阵队已被行尸重重淹没。
每一名陷阵骑士的身上,竟都挂着数具行尸,像是浑身爬满蚂蚁的昆虫,虽依旧疾驰奔腾,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朱符也是脸色难看。
刚才的一线生机,让他打消了赴死的冲动,但眼下,似乎有更大的绝望正在袭来。
“嗯,等等,那是……怎么回事?”却在这时,董虎注意到什么,表情猛地一变,浮现几许期待。
他又惊又喜。
董虎却是注意到,一具行尸贴在陷阵骑士身上,本来已是一口咬下,要生生将其甲片撕咬下来,而整张嘴却被钢铁荆棘洞穿,根本合不拢。
其余的行尸,情况也都差不多。
它们没有智慧,攻击方式与野兽无异,往往都撕咬要害之处,容易被摸清看透。因而,在高顺有心地布置下,那一具具行尸被荆棘刺穿,挂了起来,动弹不得。
寒芒曜日!
高顺怒喝一声,手中巨型斩刀抡舞,数具行尸被他一刀斩断,七零八落地散落于地。有一具行尸只剩半截身体,却依旧死咬着他的肩甲,被他一把抓住,狠狠投掷于地上,以青骢的铁蹄将之头颅踩碎。
“杀!”
其余陷阵骑士也是依葫芦画瓢,有的纵刀狂砍,有的则互相协助,无数道寒芒挥舞狂掠,一具具行尸被分割“惨死”,都倒地不起。
“这陷阵队……竟如此厉害?”董虎面露骇然。
他和高顺也曾并肩作战了一段时日,却从未料到,对方麾下的铁骑竟有如此本领!
朱符也是神情复杂。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将自家数千大军杀得狼狈逃窜的行尸,在陷阵队的面前,竟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
同样震惊的,还有身在贼军中的马元义。
他正是这支贼军的统领。
“这是什么人?不是杨信,只是他麾下的一员将领罢了……”马元义嘴里喃喃,自言自语道,“这杨子誓,竟是如此厉害?怪不得管亥不知所踪,司马俱身死,连张曼成都重伤而逃。”
他对杨信的杀意更重了。
马元义很想号令大军,全军向前冲锋,将这支重甲骑士以人数优势碾碎。
但他迟疑了。
马元义清楚看到,在山脚处,有烟尘鼓荡,似乎正有大军急速赶来,前往救援。
他也心中怀疑,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