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咕咕。
不知名的鸟类盘旋在夕阳笼罩的天空中,缀着醉染的云朵格外美丽。
“嗵!”
“哗啦……”
宫四一脚踢开方才自水井中拉起的水桶,水流奔腾而出,将一旁地面上略微干涸的血液冲开,淡淡的红色顷刻间便散开了一片。
把两具尸体扔到柴房,应付走一个个的‘小乞丐’,她现在有些累了有些厌了。
可这是身体上的疲倦还是看到那些‘小乞丐’想起了什么以至于心神倦怠,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低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又转而望向天边,随后坐在了井边的石墩子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表达出半点情绪。
落日将尽时总有些凉风,可吹在她身上也只是让衣摆发丝动了动,仿佛她本人从来都感觉不出冷热。
当然,她不是真的不知冷热,只是在思索罢了。
林晨与齐仲在房内相谈至今,着实有些出乎了她的预料。
原本宫四是很有自信的,既然她与枭都知道齐仲有个兄长的存在,那么齐仲到底会有怎样的选择也就完全成了未知之数,所以她将林晨带了过来。
用齐仲看人的标准来说,林晨是个彻头彻尾的愚者,只凭借心中那点不可名状的东西便可以为他人死生。
从前,为了一个帮过他的人,他可以拜其为兄长,加入了名字都没几个人记住的醉意堂,过那连杂工都不如的日子,最后还因为义兄重病,跋山涉水孤身往京都附近求医。
如今失了忆,仍旧是不计生死不论得失,毅然决然的投入到了‘解放烟州’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明白,齐仲也明白,所以她将林晨带了过来料定齐仲会因此妥协,只是没想到……
“吱呀。”
思虑未尽,远处老旧的房门忽然间打了开来。
宫四勾起唇角,放下挽起的衣袖迎了上去。
……
“如何?”
林晨好好的关上门,随后恭敬的鞠了一躬,闻声面色沉重的回过身,抬眼看到在他面前站定的宫四,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怒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齐仲会自断心脉!?”
“唔……嗯。”宫四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齐仲只有一死,枭才会相信他没有出卖组织。
“是你我将他逼死的!为何你能如此淡定!你知不知道,他对你们的事……”
“他那副样子。”没等他把话说完宫四便开口打断了他,言语之间皆是淡然,“你又岂知他想苟且偷生?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解脱,而我把你带来……完成了他最后的愿望。”
“你有何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他是死是活,我从不在意。”
“你!”
‘哪有人生来不知爱恨?她也是个可怜人呐,也许,你可以帮帮她?’
林晨看着那双如宝石般通透,又毫无波动的眼睛正欲发火,脑海中却忽然回响起齐仲方才交谈时的惋惜之语,再回忆起他讲的那个故事,心头的不快还是被缓缓地压了下去。
尽管她语音冷淡到让人不忿,可仔细一想也明白她说的大概是事实,齐仲临终前慰他千万莫要介怀,随后便是一笑,是个很平静,很和煦的笑容,即使他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
一个曾经意气风发,一时无两的大人物落到这步田地,那份心情即使他不能完全理解,却也能知晓一二。
“如何?”
她浅浅的笑着第二次问出声,语气神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再回过神来,林晨看着她的脸色极是复杂,随后自怀里掏出两个竹筒。
“根据齐仲的要求,这两个竹筒我要毁掉一个,当然,选择权在你。”
啧。
宫四罕见的露出了不解,苦恼的表情,齐仲做事不会没有缘由,既然是针对自己的,此中必有深意。
她面对活人都少有困扰,可对一个已经死去的齐仲却如此小心,足见这位曾经的上级是多么令她忌惮。
“其中一个是宫家所在,可对?”
“没错。”林晨左手拿过较新的竹筒,点点头。
“另一个?”
宫四看向另一个老旧的竹筒,心中忽然一紧,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这物件对她很重要。
“一个地点,一份地图。”林晨盯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嘴唇,“是一个名叫蝶的女子,生前托齐仲调查的,她与挚友孩童时被掳走的地点……”
“呼。”
她缓缓地吐出口气。
疾驰的马车从心中呼啸而过,太多太多的画面停留在了那双拉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松开的手。
宫四轻闭双眸,不住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这个地点的含义她很清楚,不过十数年的事,以她的能力只要深入查探,一切的开端,那两个女孩的来历未必不可得,那……
名字,身份,甚至是……家人,这些词汇离她太远太远,以至于她早已忘了她也曾经拥有过。
何况,这也许是蝶生前最后的愿望。
她会如何选择,亦是显而易见。
“嗖。”
宫四再睁眼时眼中以无波动,右手抬起做拉拽状。
一阵疾风袭过便听得‘嗒’的一声轻响,较新些的竹筒便稳当当的落在了她手中。
这式擒风,林晨还没完全掌握,宫四便以驾轻就熟。
“你……”
林晨有那么一瞬的失落,想要抓住竹筒,可追着竹筒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