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但是却浇不灭老旧房屋当中的熊熊火光,滚滚浓烟被雨水狠狠地压抑住,看起来并不显眼。
然而,老哈里酒吧当中,穿着雪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戴维默默的站立着,注视着穿着防雨工作服的州警,将担架上的白布徐徐盖上,他简洁的将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静静的注视着这些。
一位警官拿着钢笔和记录本走了过来:“很遗憾,孩子,你经历的这些,我们警方深表痛惜,还请节哀,接下来的周三请到戈思顿大街的分局去完成最后的交接,这是属于意外状况,你无需承担法律责任及指控。”
“感谢警官。”戴维平静的点头回答道。
没有人能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人能够知晓他心中的挣扎。
当然,有些事情注定会掩埋在这个雨夜当中,或许以后想到雨夜都会让他会如鲠在喉,但是对于戴维来说,要是再让他来过一次,他会在一开始就做出最断绝的抉择,而不会让今夜的事情发生。
但是很遗憾,时间是无法重新再来一次的.....
而他还有很多事情,直到现在才弄清。
看着警方收拾好一切离去的车灯,戴维打量着大不如从前的老哈里酒吧,深深吸气。
那个柜台后面,再也不会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遍遍清算着顾客留下的每一笔账单了。
他也无法再偷偷的从一些小角落当中找出某些方便食品,再偷偷放进微波炉当中热着吃,好躲过无法吃完饭的惩罚。
现在他更是不用住在拥挤压抑的小阁楼里了,他眼馋了很久的,属于老哈里专属的大卧室,也是属于他的了。
但是那个他曾经最嫌弃,最想要让他消失的那个人,他真的消失了,在戴维不想让他消失之后....
戴维身为一个男人很少流眼泪,起码在他眼中看来,这是很丢份的行为,容易让人看不起。
可是现在他还是没有忍住那些讨厌的‘猫尿’,就跟不要钱一样的掉出来。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完全超脱他认知的社会带给他的压迫感,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
三日后,城郊外的爱德华陵园。
伴随着唱诗班和牧师的祷告,乌木的棺材缓慢的,一点点的被吊机下放到了墓室当中,人数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尽皆穿着一身黑,沉默的底下自己的头颅默哀着。
戴维站在最前方的位置,手臂上戴着一圈白色的布条,这是家属的象征。
“愿主慰藉他的亡灵,加百列大天使长护佑他的家人,圣灵、圣父、圣子....”
到了献花环节,来宾一位位走上前来,献出自己的雏菊,放置在墓碑前,低声抽泣几声,留下自己要说的话,最后来与戴维握手。
“节哀,孩子。”
“感谢您的到来,夫人/先生。”
戴维一个个鞠躬回礼。
气氛显得非常压抑。
老哈里生前的交际圈并不广泛,除了几位戴维也非常熟悉的老友,还有一些酒吧的常客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人。
直到葬礼结束,都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开,而是都等到下葬环节之后,铲了一份土之后,才是行色匆匆离去。
最后只剩下一人。
“喝点?我不像他那样这么严苛,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可以代替他允许你喝一点。”
声音显得很苍老,戴维面前出现了一个皮革酒壶,浓郁的朗姆酒气息扑面而来,那种独有的蜜糖味还是十分清晰的。
消瘦的身影,小巧的老花镜,还有万年不摘的渔夫帽,配合养护的很好的胡子,老头看着戴维怒了努嘴。
“谢谢,我现在的确很需要它,汤姆叔叔。”戴维接过老头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被呛的咳嗽。
“你可以慢点儿,你要是愿意,这一壶都是你的。”老汤姆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
他就是老哈里最好的朋友,也是戴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修’和老哈里之外最熟悉的人了....当然,这个熟悉是指的经常看到。
不同于老哈里的沉默寡言,老汤姆就显得非常容易打开话匣子了。
其实也是,毕竟老哈里本身就是一个闷葫,如果他的老朋友不是那种外显一点的性格的话,又怎么能交流到一起呢?不正是一个互补吗?
所以,最先开口,很自然的交谈的,还是老汤姆。
“你心中也不必太过介怀,其实就算不是你的事情,他和‘断刀手’之间的恩怨也早晚会有一个结果的,他不会让他们之间的恩怨彻底消散带到天堂去,这与你无关,你当时做出的反应也是应该的,你是自保。”
戴维:“......”
可是戴维还是始终沉默着,也没有问什么什么恩怨之类的。
不是说他不想知道,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他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但是老汤姆的嘴皮子可是不等人。
“你知道在你之前,哈里有一个儿子吗?你的哥哥,对,没错,就是死在了断刀手的手中,因为一些街区纷争,这已经是老一辈的事情了....当然,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哈里的性格非常深,如果不是因为在机场捡到了你,他可能早就放下一切去找那个杂种拼命了,所以说,他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你。”
戴维稍微一愣,眼神产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这些事情在他的记忆当中是没有的,属于一片空白。
“他这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