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一行三月底回了石院,一到家便派人往千叶峰的樊姨娘处打听消息,樊姨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李贺和李旭前几日相继出门,接着大老爷也出去了,大太太那边则是守口如瓶。
小七心生疑惑,可一时间又猜不到会出什么事,东辽国才在边境战败,不至于这么快再次犯境吧?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瞎猜也没什么意义,静下心来开始收拾内院诸事。
由于京城和羊城的府院都是暂时关闭状态,尤其羊城,只留了几个老家人照看宅子,其余一众仆役都被迁来了石院,再加上京城带来那些,石院如今是“人才济济”。
人一多,自然就要生事,尤其石院原那批老人,这里本都是他们的地盘,突然来这么多人抢,肯定不愿意,可不愿意也没法子,羊城那批人是主母的心腹,京城那拨又是男主人用惯的,主家对那两边自然更亲近,说来说去,就是他们这批人最倒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在权力争夺上很自然就败下阵来。这一败心里就会不舒服,要作幺蛾子。
“大晚上的,内门里怎么这么吵?”小七刚从库房对完花名册出来,库房离后园近,隐约听见那边有喧哗声,按理说里头应该只有值守的婆子和几个常驻的小丫头。
红拂示意梅香去瞧瞧。
没多会儿,梅香回来禀报,“刚遇到一个园子里换班的花房丫头,她说尚喜家的跟后园管茶厨的何三家的闹起来了。”
小七一听是尚喜家的,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夫人,我去看看吧?”红拂道。
小七觉得还是要交代红拂几句,“这尚喜两口子是婆婆从娘家带来的,比旁人精贵些,你说话注意点,别让人觉得咱们刚来就杀鸡杀猴的。”
红拂一一应下,嘱咐梅香回去的路上小心照看,这才领着芳如往后园去。
后院与内院之间有道门,府里唤作内门,入了夜是要上锁的,白日里打开,供家中女眷消遣,或有女客到时,也常往里头游玩。眼下几个婆子、媳妇正在在门里吵嚷着。
门外两个看门的媳妇则坐在廊子上边嗑瓜子,边冲没里边挤眉弄眼。不经意抬头,见红拂和芳如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起身就想往门上去。
芳如快走几步,故意把灯笼打在她前头,挡了她的去路。
“黑灯瞎火的,我给妈妈打着点亮,免得找不着钥匙。”芳如道。
那媳妇子尴尬地笑一下,背过脸时却翻个白眼,慢吞吞从腰间取了钥匙串来,寻摸了半天也没找见钥匙,气的一旁的芳如直翻白眼,“妈妈这掌令官做得,令牌子都找不见了。”
“哎吆,昨儿夜里她们吃坏了肚子,都是我值的夜,姑娘瞧我这双眼,都快熬瞎了,一时看不清罢了。”媳妇子故意在那儿摸索。
“既是身体不舒服,就要报上去,让上头另派人来值守,哪能由得你们私相互换!”芳如哼一声,指出对方的错处。
那媳妇一时语塞,到是一旁廊子上年纪大些的媳妇接过话茬,“姑娘息怒,她也是好心,原来老夫人在时,到夸过值替的事儿,我们就习惯了老规矩,再说半夜里闹肚子,谁也料不到的事儿,就是报上去,上屋里头的妈妈们也都睡下了,没得我们还得讨一顿骂。”
芳如还想理论,老规矩是老规矩,既然定了新的,就得按照新的来。
红拂却没让她说,这些老宅的人,经年没有主人家在跟前,习惯了拖懒耍滑,闲说嘴,芳如哪里说得过她们,便道,“规矩就是规矩,既守不了,外头自有的是没规矩的地方。”
两个媳妇对视一眼,不阴不阳的答应一声。
门一开,待二人进去后,开锁的妇人对着二人背影轻啐一口。
芳如眼尖,瞧见了,就想回头骂两句,被红拂用眼神制止,“夫人说了,擒贼先擒王,王没了,下边这些喽啰自然好收拾。”从夫人前些日子下发了对牌之后,这些暗地里的小吵小闹就没断过,夫人只让暂时弹压,就是想看他们还能翻腾出多少人来。
二女进了内门,又绕了一道角门,在花园凉房的竹楼下,看到几个婆子正吵作一团。
“大半夜的,不在屋里躺着,鸡猫子鬼叫什么?!”芳如喊一声。
何三家的瞧见她们来了,脸上顿生喜色,架也不吵了,拍拍衣裙,三两步就迎了上来,“这大半夜的,两位姑娘怎么到后头来了?”
红拂瞅一眼她身后那群人,回道,“夫人刚从廊子上过,问后园怎么这么吵?还当是进贼了。”
何三家的白一眼身后的人,“贼到没见着,到像是进了强盗。”
她这一说,尚喜家的可就不高兴了,“谁是强盗?怎么就强盗了?我自跟着老夫人进门起,就一直在前院吃用,领月例的,管着这后园子时,每月还会多给我二百钱的打赏,逢年过节的赏赐不算,端午中秋的还有梅片、参须子一二两,如今老夫人不在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咱也懂,那些打赏,赏赐自是不会再想,可这日常吃用总不能不给我们吧?”
何三家的听了这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掌心对拍两下,“天地良心,满园子你打听打听,谁敢短了你的吃用?不说别的,单说你每月从茶房里取了多少茶果点心去?那羊角蜜的细果子,原是留给夫人、姨奶奶们嚼咕的,因你是老夫人带来的,比旁人多些脸面,夫人特意交代了,平时要多敬着,有用不上的,你拿了也就拿了。”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