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一大早,祝云璟就带着管事给他挑的四个家丁准备启程,出门之前嬷嬷把元宝抱了过来,小家伙半个时辰前就醒了,喝了奶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见了祝云璟便往他怀里扑,祝云璟将人抱住,亲了他好几口:“你乖,爹爹要离开一段时间,等爹爹找到你父亲就会回来。”
元宝懵懵懂懂,并不明白他爹在说什么,祝云璟摸了摸他的脸,把他交还给了嬷嬷,元宝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哭,只愣愣看着祝云璟:“阿哒……”
祝云璟一声轻叹,叫嬷嬷把人抱走,不再犹豫地翻身上了马。
从茕关到玉真国,不间断地急赶路也要个十余天,这一路上祝云璟领略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亦领略过千里黄云、北风吹雁,他来这边关一年多,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那些文人骚客反复吟诵咏叹的塞外风光,却无心欣赏,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出关后第十二日,到达了玉真国的都城。
为着低调不引人注目,进城之前祝云璟和带来的手下全部换了夷人的打扮,祝云璟还稍稍易了容,遮去了原本过于出众的容貌,扮作周边其它国家的商人,顺利混进了城中。
这座塞外城池出乎祝云璟意料的繁华,虽规模远不如大衍的京城,比扈阳城也还要差一些,但市井街巷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座座别具特色的宅邸亦像模像样,比之他们一路过来路过的任何一个城镇都要好上许多。
这里也有大衍人安插的探子,祝云璟吩咐了三个手下去分头打听消息,只带了剩余一人去了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上转悠。
这条街上十分的热闹,一间连着一间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祝云璟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四周,尽量不招人耳目,他们初来乍到,在这陌生的地界并不敢过于张扬。
晌午时,祝云璟走进了街边的一间茶楼,没有要雅座,就在一楼的大堂里坐了下来,喝着茶用着点心,不动声色地听着周围的人闲聊热闹。
夷人的语言祝云璟听得懂一些,且带来的家丁也是特地挑的会夷话的,这些人说的最多的便是才刚刚与大衍打完的那一仗,从这些玉真国普通百姓言辞间的抱怨中可以听出,他们对当权者无故挑衅大衍的行为是十分不满的,都在担忧自身的安危,害怕大衍人会报复回来。
祝云璟也在暗自思忖着朝廷报复回去,将这一个个狼子野心的小国彻底收拾服帖的可能性有多少,要打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兵马、粮草都得调备齐全,由谁去领兵亦是关键,这些这个北夷小国互相勾结,背后还有番邦人支持,要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前一次他们花了五年时间调动了五十万大军打退了苍戎人,却因未斩草除根,以至于他们在短短两年内又再次挑衅上门,这回也不知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又会如何处置玉真和苍戎这两国,若是依旧大事化小,接受了他们的假意投诚,怕是迟早还会起祸端。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去了衍朝的三王爷回来了,据说他这些年在衍朝为我玉真国做了不少事情,汗王甚是满意,这汗位之争,怕是不能太平了。”
“可不是,二王爷执意要去挑衅衍朝,结果半分好没落到,又被衍朝的那个大将军打退了,狼狈逃了回来,还损失了好几万兵马,在朝中威信一落千丈,汗王也对他颇有微词,这汗位怕是当真要落到三王爷手中了。”
“也不尽然,二王爷毕竟根基深,三王爷去衍朝好几年,朝中势力怎比得上二王爷,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玉真人没有大衍那么多繁文缛节,在茶楼里当众谈论国事都是平常,听着这些玉真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祝云璟却很有些意外,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三王爷应当就是那半路逃了回来的假陈博,原来他还是这玉真国的王爷,一国王爷竟蛰伏在大衍边境做细作三四年,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偷得了多少有用的情报,祝云璟轻眯起眼睛,想了片刻又微微摇头,罢了,他这次来是为找人,别的事情还是不沾惹了。
那之后连着好几日,祝云璟都在这座城池里四处转悠,家丁分头去打听消息却无甚收获,祝云璟有些失望,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去下一处,直到这日午后,他转到一处大街上,停在了一间铁器铺门口。
这间铁器铺规模不大,卖的大部分是自己打的家用之物,兵器也有,但是少,在大衍兵器是禁止民间私下买卖的,玉真人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祝云璟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那柄剑,厚重的乌金色剑柄和剑鞘上有着精雕细琢的繁复纹路,即便没有看到剑出鞘,也知道定是把好剑,与周围那些良莠不齐的寻常之物格格不入。
祝云璟沉下眸色,那是贺怀翎的剑,剑柄上还挂着贺怀翎走之前他亲手系上去的剑穗,他绝不可能认错。
身旁的家丁得到祝云璟眼神示意,直接问起了价钱,对方也不含糊,开口就是五十两。
“这样的剑还有吗?有多少我们都收了。”家丁道。
那店掌柜的笑眯眯地取了几柄他自认为的好剑递过去:“这些您看如何?”
祝云璟面无表情,家丁撇嘴道:“很不怎样,比那一柄差远了,那剑是你们自己打的吗?怎么就只有那一柄?”
“当然是!”店掌柜的义正言辞道,“这铺子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家打的,如假包换。”
这话实在没有多少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