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时间其实过的很快,从叶启先拔剑,到第五貉刀毁,洪敬岩砸枪,再到第五貉身死,只是短短的三四息时间。
洪敬岩还在想着叶启那看似平淡的一剑,为何就轻松将战斗经验丰富的第五貉杀了,他没有见过李淳罡的剑气滚龙壁,但见过剑气近出剑,一剑一剑行出都有天道真意相随,说上一声一剑可搅天地风云都不为过,想来剑神李淳罡直追吕祖的剑道修为,只会更强。
剑道,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至简门路,就是江湖人常说的修行高处唯返璞归真,可若真是这样,以自己的眼力能看不出什么?
感觉到一道透骨寒意涌向自己额前,洪敬岩当不得有退缩的想法,手中铁枪如一条黑色长龙,气机勃发之盛比独占八斗天象fēng_liú的曹长卿都不弱,自他脚下而始,一道气柱随着铁枪舞动,直通天地。
“叱!”
洪敬岩大喝一声,龙腰州北部的深山都开始晃动,风雪受其气机牵引,骤然聚来他周身气柱之外,他挥动手中铁枪点向眼前一处空地,破空声犹如天龙咆哮,气机化龙,夹带着风雪随枪撞出。
他刺出长枪后,叶启的剑刚好刺来,剑尖枪尖触在一起,发出了一声如洪钟大吕的宏厚声响,然后便见叶启右手衣袖鼓荡如潮,一身力道气机取之隋斜谷一剑更比一剑强的门道,全然从剑尖喷发而去。
听得一声天龙惨嚎,洪敬岩枪外龙形气机就像是一阵山风撞在了光滑厚实的石壁之上,蓦然四分五裂散开。
洪敬岩双臂不受控制地弯曲起来,直到枪尾顶在他前胸,连人带枪一股脑地向后倒飞出去。
“与李剑神论剑,叶某对于他所主张的出剑不藏,一剑当分胜负的理念很是认同,叶某过往与人比剑无不如此,不像王仙芝,与什么境界的人斗,就用什么境界去对敌。你洪敬岩能完全挡我出的这一剑,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叶启持剑看着洪敬岩说道。
洪敬岩双臂裂出了无数条细小口子,每一条都深可见骨,仿佛他只要用力一抖,双臂就会只剩下两条白骨。
他强撑着从雪地上起来,双臂血水顿时染红了地面,“龙虎山一战,总觉得是天师府那帮废物托大,广陵江叶剑仙一剑破甲三千,也觉得有老剑神给掠阵其中水分太多,是在下心高气傲小觑天下人了,今日一战,才知,叶剑仙当得一声剑仙之名。”
洪敬岩咳出一口血,拿着铁枪杵地,继续说道:“在下知道今日难活,可这世上,没有人会想死,洪某才在江湖庙堂成名两三年,更不想早早死去,过往家师常说,匹夫不怕死,才能有大成就,洪某一直嗤之以鼻,人不怕死,往往死的很快,死了,有大成就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果真如家师所言,不怕死,不要命才是武夫应有的心态,洪某刚刚有所明悟,约莫是碰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说句狂言,今日鹿死谁手不得知。”
叶启漠然的神色这时才稍稍变了变,轻笑说道:“这才有意思,东越剑池的宋念卿在被我出剑逼到绝境,死前时从指玄一步就跨到了陆地神仙,他最后那地仙一剑,至今回想起来,叶某都觉得有嚼头。”
洪敬岩无声,双臂上的无数裂口成枷,持枪一步踏出,地动山摇,手中铁枪再如龙,其间气机却多出了与天地相合的意味。
门内观风景与门外观风景自然不通,于此同时,天地有大异象生出,先是风啸雷鸣齐齐响起,而后刹那,风雷雨雪一股脑地自九天洒下。
洪敬岩挥出一枪,天地寂静!
在天地异象与那杆让天地寂静的铁枪之下,叶启白衣随剑动,身随剑动。
蓦然,他举剑,天地异象平息,剑落,眼前空间直接被剑锋斩开落在铁枪之上。
场间无声,却有一座座山峰倒塌,不见气机溢散,却有无数青松随着冰雪消弭无形。
洪敬岩手中的铁枪无声碎去,他疯狂地大吼着,刚刚一番不怕死的话,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看到门内风景后不用死,如今还是死到临头,又岂会不怕?
一剑惊鸿过,北莽武评第五的更漏子洪敬岩人头落地。
……
“我现在都一身血了,你还不发一下善心背背我?”白衣观音声音虚弱看着端来热茶的那人说道,眼神有些幽怨,又有些柔弱可怜。
“首先,那些血是你故意粘上的,四百柔然重骑厉害是厉害,可厉害之处,在于久战,我杀第五貉与洪敬岩,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那时的你气机估计都没有用掉三成,他们的枪箭再厉害,怎么会让你受伤?后来见着连洪敬岩都死了,剩下三百多骑落荒逃走,怎么,自己打自己受的伤?再者说了,现在我们又不是在行路,背你作甚?”在冰河下游的方向,叶启边是喝茶边是缓缓说道。
白衣观音弯眼笑问道:“少见你与我说这么多话,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不是可以背我?”
叶启将茶碗中的茶叶倒掉,在锅中又舀了一碗热茶,说道:“拓跋春隼死了,洪敬岩与第五貉也死了,对于北莽来说,不是什么小事,下一次,来的就不止有四百柔然铁骑了。”
“你要是能赶走我,现在就不会一直跟着你了。”白衣观音哼了一声,说道:“以前是觉得施主与我有缘,龙腰州一行,就不再是这样认为了,想要赶我走,除非施主一剑杀了我,可施主看似好杀,其实在杀人的时候没有要杀的理由不会去杀。”
白马前蹄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