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开春,但江州的气温仍旧偏低,特别是在这冷峭的夜里,稀稀疏疏的飘起了雪花。
连翘将风衣简单的裹在身上,双手压在胸前,低着头行走在雪幕中。
付一笑远远的跟在她身后,不敢靠近。
哪怕她不言不语,他都已然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从秦琛接电话的那一刻起,付一笑就猜测应该是出大事了,他将这一状况告诉了连翘。所以一回到江州,连翘就悄悄的尾随在了秦琛的后面,直至燕氏私立医院。
开始,付一笑以为是不是自家妹子的抑郁之症有了什么不好的趋势。可现在看自家妹子的情景,他不这么认为了。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中传来沉闷的雷鸣声,‘轰隆隆’的声音惊得连翘茫然的抬头看着天空,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
眼见着要下雨了,付一笑急忙小跑上前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了连翘的身上。
浑黄的路灯下,付一笑看到一张完全没有血色的、苍白的脸孔。
“小妹。”
连翘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看着天空发呆。
付一笑心酸得无以复加,摇着连翘的肩膀,说:“小妹,要下雨了,我们回家了昂。”
“回家?”连翘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飘来,飘浮不定。
“是的,回家。”
连翘这才看向付一笑,接着咧嘴一笑,艳丽的笑一如既往,但怎么看都怎么带着一丝绝望。
“我的家,在湖州。”
付一笑吃了一惊,“小妹?”
“湖州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我是他们的小公主。他们对我有求必应。他们还答应我会保护我长大,然后牵着我的手将我送到我的新郎手中。可是呢,最终他们还是早早的就离开了我,从此我就成了孤儿。”
“小妹。”
连翘缓缓的蹲下,伸出手在雪地上毫无规则的划着,说:“失去他们后,我天天做恶梦。每次从恶梦中醒来的时候,我想着飞机失事肯定是梦里的事,这些都是恶梦,不是真的。但每次,现实残酷的告诉我,是真的,我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了,去了另外的国度,他们再也不要我了。他们曾经答应我的话都不算数了。”
“小妹。”付一笑说话间也蹲下,蹲在连翘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的头顶。
连翘一直低着头,只专注的看着雪地上她胡乱划的一些线条。在又划了几道线条后,她抬头,再度咧嘴一笑,笑得若夜中的玫瑰盛开,但那笑无论怎么看都有一股悲伤,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悲伤。
“紧接着,秦琛来了,他来保护我了。”
“他将我带回江州。”
“一开始,我不喜欢江州的水,他就派人从湖州打来澜湖的水净化后给我喝。喝着喝着,后来我也分不清楚他给我喝的是江州的水还是澜湖的水。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其实我后来喝的一直是江州的水后我才知道,我早已适应了江州的一切。”
“江州,成了我的第二故乡。从此,我爱上了江州。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江州有秦琛。”
“他知道我喜欢吃西湖醋鱼,为了做出地道的西湖醋鱼的味道,他让人专门去湖州打老山泉的水为我做西湖醋鱼。”
“我生病,哪怕他出差在外,他也会赶回来陪在我身边。如果我因为发烧不舒服、睡不着,他就会背着我,整晚整晚的背着我走来走去……”
“我要上天,他陪我上天。我要下海,他陪我下海。我打架,他善后。我哪天兴起要读书的念头,他就当我的老师。你看,他对我就是那么的好。好得我后来认为这些都是我应该得到的,而那些好也是他应该付出的。却从来没有想过凭什么我值得他为我这样付出。你看,我就是这样的没心没肺。”
“所以,燕七、大言他们喜欢叫我浑不囹、小土匪。更甚至于我上大学后,没心没肺的成了一个小太妹。”
“好在,秦琛回来了。”
“那个时候,我都没想秦琛为什么要回来。他在部队本就有着大好的前途,他本就不喜欢秦府家主之职……”
“你看,我还是那么的没心没肺。依旧不去想为什么。只知道一如既往的享受着他对我的好。”
“只到他要结婚,我才急了,才发觉如果他属于另外的女人,我不乐意,只要想一想他会把对我的宠全部转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我就发狂。然后,我仗着他对我的宠不惜做出逼婚的事。”
“可是呢,婚礼是假的,那本就是场不可能进行得下去的婚礼。那场婚礼本来应该是以我十八岁的生日庆典结束,最终却是以我和他的大婚典礼而结束。”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他对我好、纵着我、容着我、宠着我是因为我是他的救赎。他一直爱着我,等着我长大。等着我长大了就娶我。”
“我呢?当时,只当他娶我是因为我是孤儿所以可怜我,是因为我早已是他的家人而他不想让整个江州看我这个家人的笑话。我宁肯相信云珊编造的谎言,而刻意去忽视他为什么整垮连氏并将连氏当聘礼送到我手上,也刻意去忽视他为什么要将我和他联合生产的第一批化妆品取名‘珍爱’,更刻意去忽视他为什么那么意气风发的想要一个继承人,一个不是试管出生的爱情的结晶。”
“你看,他明里暗里都说了他对我是爱情,他明里暗里都说了我是他的‘珍爱’,但我呢,仍旧那么的没心没肺。只认定他对我所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