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德妃身边那个婆子力大无穷,以魏嬷嬷的机警,在被拽倒前完全有机会替她母妃周旋一二。
而魏嬷嬷却没这么做,反而顺势而为,演了一出被轻易拽倒的戏,让德妃主仆找上她母妃这个主子的麻烦,从而让父皇心疼上了母妃。
“嬷嬷果然是故意的。”
李丝絮叹气道:“嬷嬷起身吧,有人想让我母妃跟德妃结下梁子,嬷嬷就算今日周旋过去,以后也避不开的。”
被李丝絮扶着起了身,魏嬷嬷问:“小主子也觉得德妃主仆出现在甘露殿很蹊跷?”
“自是如此,父皇带着丝丝出现在甘露殿门口时,甘露殿的大门紧闭,可见父皇让内务府移植这些樱树,还有物色花匠打理樱园,都是秘密进行的。”
李丝絮为魏嬷嬷解惑:“而丝丝刚才和父皇在观景楼上赏樱花时,却亲耳听到德妃说这片樱园是父皇给她种下的,德妃会这么以为,绝不是无缘无故。”
“父皇带着丝丝登上观景楼,高公公本该在楼下等着,但引路太监带着母妃撞上德妃时,高公公却不见了人影。”
“如此,我母妃才撞上了德妃主仆。”
李丝絮分析:“德妃误会这片樱园是父皇替她种下的,就算我母妃什么也不做,也要招德妃怨恨。”
“从德妃让四皇兄接近丝丝开始,便目的不纯,既然避无可避,嬷嬷借着这件事情让父皇看清楚她的嘴脸也好。”
李丝絮感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那么容易被人蛊惑,只要父皇宠爱我母妃,她必定会嫉恨上,躲也是躲不过的。”
毕竟与德妃撕破了脸皮!
若是换个主子,今日定要怪罪上她。
但她家小公主却处处看得通透,鱼婕妤宽厚,小公主聪慧,魏嬷嬷觉得伺候这样的主子十分舒心,不会轻易被猜忌。
“小主子不怪老奴,老奴感激不尽。”
她家娘娘给德妃赐花,分明有激怒她的意思。
尽管这位恰当好处充傻装愣的娘娘,着实让她这个身边人都捉摸不透。
魏嬷嬷还是替她捏了一把汗:“小主子,咱们真要搬来甘露殿吗?”
没有因为父皇要给母妃晋升,并赐住主殿而沾沾自喜,反而保持了冷静,李丝絮对这样行事稳重的魏嬷嬷很满意。
她问魏嬷嬷:“以嬷嬷之见呢?”
“皇上要晋娘娘为嫔位充容,并赐住甘露殿,原本老奴该欢喜的,只是这樱园也太招人眼了,以后小主子和娘娘便无处可藏。”
魏嬷嬷分析:“玲珑居虽小了些,到底有贤妃娘娘看顾几分,临华殿那边为咱们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李丝絮又何尝不知道,刘贤妃将九玄宫治理得固若铁桶,眼红玲珑居的人压根插不上手,也正是因为有她看顾,她和鱼婕妤才过得很安稳。
真搬来了甘露殿,她娘亲就是一宫主位,不是那么风平浪静了。
“父皇费尽心力为母妃种下这片樱园,总不能辜负了他一番美意。”
帝王之命不可逆啊!
真要推拒了那就是不知好歹。
只能以后她更警醒些了!
李丝絮一咬牙:“搬吧……”
南薰殿内,皇后对着摆在桌面上晋升妃嫔的名单,目光凝在晋武婕妤为充媛的那一行,踌躇了好久。
最终幽幽叹了口气,终是盖下了凤玺的印鉴。
一旁伺候的春霞,已经是泪如雨下。
听到身侧传来的抽泣声,皇后回过神来:“你哭什么?”
“奴,奴婢就是觉得娘娘受了莫大的委屈。”
春霞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武婕妤几次三番害娘娘,娘娘竟要在晋升武婕妤为充媛的诏书上盖下凤玺,皇上太欺负人了,奴婢替娘娘伤心,一定要将娘娘的委屈捎信告诉国公爷。”
听到春霞又要将宫里的事儿透露给她兄长祈国公,皇后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疼。
“此事还是不要传到宫外,让哥哥替本宫担心。”
皇后安抚她道:“晋升武婕妤为充媛一事,是本宫心甘情愿。”
“娘娘别骗奴婢了,娘娘说过,只要一天是大唐的皇后,便不会让武婕妤有机会晋升为妃。”
春霞不信她所言:“娘娘怎么会心甘情愿的?”
皇后以为从武婕妤摔下楼梯一事,南薰殿受了牵连后,春霞没事儿就爱哭哭啼啼,伤春悲秋。
她无奈的解释:“本宫只是顺了皇上的意思,晋武婕妤为允媛,允媛为嫔位之末,要爬到妃位还远着呢!”
“本宫之所以这么决断,不过是想通透了!”
皇后告诉春霞:“与其因为武婕妤的事情惹恼了皇上,让本宫处于险境中,还牵连到你们身上,本宫不如退而求其次,晋武婕妤为嫔位之末的充媛。”
“如此皇上的心结也解了,本宫又顺势跟皇上提了提小十的功劳,小十已经是有了封地的公主,皇上于是借着此次宫中晋升,只能将鱼婕妤也一并进了。”
经历了废后风波后,皇后觉得做人该更圆融些。
比如她的十公主,行事就很圆融。
元宵灯会那次,武婕妤从楼梯上滚下来,将她和杨贵嫔牵扯其中,要求证武婕妤自己滚下楼梯,几乎不可能。
小十却利用了永和郡马劫持她去大慈恩寺一事,让皇上厌恶武婕妤,给了自己和杨贵嫔喘息的机会。
废后风波一事,她兄长王守一后来跟她提过,也是因为小十捎信将他引去如意楼,才险险在朝堂上扭转了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