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已经四五岁,差不多记事了。”沈大伯转回了脸,“她哭着喊她不是人家的孩子,跑到打谷场的麦垛里躲起来。
是我硬把她抱到她爹娘车上送走的。
那会儿她对我又踢又咬,说她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为什么要送她走,一个劲儿的喊救命。
你两个伯伯和大姑,也是死命跟我夺人。”
“大伯,”沈笑凑近了看,“你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家妹妹走?”
管氏没好气拍她一下,道:“你戳你大伯心窝呢?家里养了四五年,不是亲生也是亲的了。”
沈笑揉揉被拍的手,道:“我这是帮大伯解开疙瘩,胡大夫说什么七情伤身。
大伯装晕,肯定是觉得送走她心里有愧。”
然后她又转向沈大伯道:“大伯,她现在不是挺好的。
咱们家养她,收了她家银子了吗?”
沈大伯摇了摇头,“没有,爹娘后来还托人打听她,才知道她被过继给她那个姑母了,没过多久就被送进了宫。
进了宫就跟雨滴到了运河里,咱们摸都摸不到个影儿。
我,无颜见她。”
“什么?”沈笑惊到了,“这都什么人啊?”
然后又道:“大伯,若当初不把孩子还那女人,可能吗?
就她那奇思,没准儿能把爷奶告到县衙。”
沈大伯顺着她的话想了一下,突然打了个颤,告不告不知道,但他家别想安生了他知道。
……
县衙后宅,文九太太坐在椅上出神。
林九爷正拉着林修尧从外面进来后宅,他们站到窗外不远。
“阿尧,你看你九婶都坐那儿一个时辰了,一动也不动。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九爷咬唇,眼睛不敢再看娘子。
林修尧已经从林妈妈那里,问明了经过,他拍了拍林九爷的肩:“九叔,我去喊九婶吃饭。”
他在林九爷祁盼的目光中进了正堂。
林妈妈挥退了房里的小丫环,自己也退到了门边。
“九婶,该用午饭了,九叔都饿了。”林修尧轻声喊人。
文九太太微微一动,然后回神,笑道:“这么晚了呀,你九叔呢?”
“娘子。”林九爷趴在窗上,给她快速的摆手。
文九太太失笑,也挥挥手道:“走,咱们花厅吃饭去。”
说着她就出了房门,而她身后的林妈妈,给林修尧福了一礼,道:“谢五少爷。”
林修尧看着前方九叔九婶仿若一对璧人,笑道:“没事儿了,九婶找不找的到亲人,九叔和林家都是她的亲人。”
林妈妈赶忙又一福。
……
沈家的堂屋,沈笑又给大伯盛了一碗面汤。
其他人看到他一气喝完,都放心了,能吃两碗面又喝一碗汤,证明胃口好,人没事。
沈悦犹豫了一下,问道:“爹,文九太太怎么和我长的那么像?”
沈志也摸摸耳朵,他耳垂厚,下面那颗痣,不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的。
“让七两和你们说吧,我累了,要睡会儿。”沈大伯说完就起身回房了。
管氏也起身,“你们都轻点。”然后也回了房。
一群兄弟姐都看向沈笑,然后特别有默契的,把整个饭桌都抬到井边。
他们居然不嫌晒的慌,边洗边催着沈笑讲讲。
沈笑从头讲到尾,他们也收拾好碗筷,一起坐到了荫凉处。
沈志听完道:“真不是个东西,为了再当官,把自家几岁孩子送宫里当丫头。”
“真可怜。”周氏坐在荫凉处给儿子扇扇子,有了孩子,心软的很,她低头又看了看摇篮里的儿子。
沈远和沈悦同时问道:“爹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见到人,大伯肯定不会说这些事。”沈笑呼呼扇着扇子,“大伯心里一直愧疚,觉得不该送走她。”
许祥给媳妇打着扇,道:“那是亲爹娘来要人,咱们家不给行吗?
岳父有打算认亲吗?”
……
东院东间屋,管氏也问:“去认亲吗?”
沈大伯摇摇头,道:“知道她活着就行了。
林九爷虽和常人不同,但是听他总是娘子长娘子短的,两人应该是过的很不错。
明天去给爹娘说一声,齐朝灭亡那会儿,听说宫里死了逃了好些人。
咱们平头老百姓,什么也打听不来,都以为她那么小,也没有了。”
“七两。”管氏扭头喊了一声。
沈笑推门而入,挠头笑道:“伯娘,你怎么知道是我?”
后面沈悦也进来:“爹,娘。”
沈大伯看两个闺女,笑道:“想说什么说吧。”
管氏瞥一眼他,她一句没说呢,就护上了。
沈家决定不认亲,文九太太那边没有上沈家村来。
时间若流水一般,滑到了八月初,沈笑和沈远沈志,每天都忙的不得了。
照看几块田地,撒草木灰或尿液追肥,大热天的,也得下地。
红薯秧长的快,那草也是跟着长,再加上高温有雨,往往是最后一亩的草拔完,头一亩的草又长了出来。
别人家种的少,过一遍手也就差不多了。
沈笑种的多,一家人想收更高的产量,加上管氏因为丈夫劳累得病,不许这么热的天里,沈远上码头去打零工。
他家几口就几乎没有停过下地,唯有沈大伯,被全家人看的严严的,不准他下地干活。
今天,大花他们这些种了红薯的,一同来到一号红薯地,看沈笑说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