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过后没几日便是九月十五,江执的生辰。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旁,桌上摆满了菜,都是沈小婉特意做的,菜是李厨娘天不亮的时候去早市买的,买回来的时候翠绿的菜叶上沾满了露珠,极为新鲜。
沈小婉扶着袖子替江执夹菜,“多吃些。”
小宝也道:“爹,今日是你生辰,多吃一些。”
“嗯。”江执低头吃着菜,觉得这些菜的味道比以往每日吃的好上许多。
从小到大他只过过三次生辰,加上这一次一共三次,前两次是在幼时,他还记得很清楚的,小时爹娘待他虽没有对大哥小弟那般好,但也没有特别嫌弃他,待遇和不太讨喜的二姐相差不多,过生辰的时候也会给他煮个蛋,过年的时候也会给他两个铜板的压岁钱。
只是三岁后爹病了一场,娘又生了长远,家里似乎欠了许多银子,之后就越发不待见他了,嫌他吃得多,嫌他倒霉扫把星,嫌他各种不中用,还想将他卖了抵账,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又没卖掉他,只是后来却待他越来越差了。
后来慢慢长大了,家中日子好过了许多,但他再也未吃过生辰鸡蛋了,他每次看到长远生辰时都有鸡蛋肉吃,还有新衣服穿,他心底特别羡慕,就会想着自己再乖一点懂事一点,兴许爹娘便会喜欢自己一些,等过生辰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做新衣穿,煮鸡蛋吃。
但是再也没有了。
他还会想要去抢长远的,但被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就不敢了,但那时候大哥小弟他们却越发欺负他了,因为他们都知道爹娘不喜欢他,连不讨人喜欢的二姐都比他的日子好过一点。
七岁以前,他哪怕被爹娘不喜嫌弃打骂,也是渴望爹娘疼他一点喜欢他一点的。
七岁岁以后他个子高了些,胆子更大了些,吃不饱的时候就偷偷一个人去山里抓兔子,后山抓不到就往深山里去,跑了十几回终于在叶大叔的指点下学会了,从那以后他几乎就没有饿过肚子了,偶尔还能换些银钱,换了银钱去讨好了爹娘以为他们能疼爱自己一点,但是他们还是不喜自己,反倒是日日催着他去抓兔子补贴家用。但抓兔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他那么小,深山里兔子又都成了精,多日也抓不到一只,饿到不行回家还会被打一顿。
之后的他就不再盼他们对他好了,其实心底还是盼着,羡慕着他们待长远的那种好,可他知道盼也没用,因为等不到的。
时隔这么些年,这是江执第三次过生辰,他望着自己的妻儿,心底怅然而高兴,他有真正关心在意他的家人了。幸好,当初他选择的是回村子,要不然远走他乡的他还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沈小婉见他微垂的眸中闪过异色,又替他夹了菜,笑着问道:“好吃吗?”
江执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笑着颔首,“好吃。”
“那你多吃一点。”沈小婉又替他夹了些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不是说我做的菜最合你的口味吗?多吃一点。”
“你也多吃一点,都瘦了。”江执也给她夹了爱吃的菜。
“嗯。”沈小婉托着腮,手拿着筷子笑看着他,她知道江执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外表看着很强硬冷漠,雷厉风行,不苟言笑,但他心思却是细腻的,富有同情心,不是个冷血奸佞之辈。他的内心有着一份柔软,也许这份柔软不多,但如今已尽数给了她和小宝,也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也许以前这份柔软留给了江家父母,但他们从未在意过,但如今他们就算想要也不会再有了,因为已经给了她和小宝,她们也不会像江家人一样弃之敝屣,她们会很在意,很珍重。
“笑什么?”江执问。
“开心。”沈小婉低头吃了菜,将碗里的肉夹给江执,“别给我夹肉,我觉得最近我好像胖了一点,吃点素就好。”
“你太瘦了,吃肉。”江执不容拒绝的将肉给她夹了回来,“多吃肉好。”
“我真的胖了。”沈小婉摸了摸腰间微微发软的肉,心底难过,这还没到寒冬呢,怎么就开始长膘了?
“娘,不吃肉长不高。”小宝抬起头道。
“你不吃肉才会长不高。”沈小婉给小宝夹了鱼肉和青菜,“都得吃,不能挑食。”
分明是娘挑食,小宝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为难的看向爹,想让爹说说娘,可爹只看娘不看自己,哎,他这个没人疼的孩子真可怜。
用过饭,已是月上树梢时。
江执正在试穿沈小婉新做的新衣,浅白上等锦缎,滚边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腰带上亦绣着同样的纹路,在华美衣衫的衬托下,他俨然成了俊美清隽的贵公子,看得沈小婉凑上前踮着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般好看,我都害怕你出去就不回来了。”
“不会,我认得回家的路。”江执趁着媳妇儿未离开自己怀里时又吻了她,过了许久才放开她,“这料子很好,你也做几身好看的。”
沈小婉理了理刚才被她压过的痕迹,抿了抿唇然后说道:“没有料子了,只为你做了这么一身。这料子玲珑斋送过来的自然是好的,听说是上等锦缎,才有丝滑如水的触感。”
江执微微皱眉,觉得媳妇儿穿上肯定很好看,“那你应当给自己做,我那么多衣裳,够穿的。”
“衣服哪有够穿的。”沈小婉反正觉得衣橱之中总是缺几件像样的衣裳,“我若要做会想去买的。”
虽说南周似丝绸产业发展很好,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