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戎?那个刘总戎?”
刚刚喝了一点“潮州白”的薛章似乎有点迷糊了,居然不知道刘总戎是谁?
“刘进忠啊!”凤鸣山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壶早已经凉透的茶水,给薛大学台倒上了一大碗,“学台,您先醒醒酒。”
感到有点晕乎的薛章还真的拿过茶碗猛喝了一口......有点透心凉啊!
不过的确清醒了不少。
“鸣山,你说谁来了赣州府?”
“刘进忠!”凤鸣山眉飞色舞道,“带着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的从南边开来,马上就要入城了。定南将军和定南公主已经带着人出迎了......这下可好了,咱们的转机来了!”
“咱们的转机?”薛章还是不明白,“刘进忠手底下就几千人......现在带过来两万人,应该是包括了许多家眷和民伕的。靠这点人马,根本不可能反攻下广东,能守住赣州府已经是天幸了。我们又有什么转机?”
“学台!”凤鸣山跺了跺脚,“您还没想明白?那是刘进忠啊!您和他一块在潮州共事多年,他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
“刘进忠是......”薛章还是有点迷糊。
凤鸣山干脆就挑明了,“学台,您难道不知道这个刘进忠心里面一直念着大明吗?他是崇祯皇帝的勇卫营出身,天子近臣啊!
后来又跟着江北四镇之一黄得功混......那黄得功可也是殉了大明的忠烈啊!”
“鸣山,你怎么说话呢?”薛章被凤鸣山的一番话一吓唬,顿时惊出身冷汗,酒也醒了。
凤鸣山却一脸的不在乎,“学台,您还不明白吗?现在又是明清吴三国相争的乱世了......咱们赶上了!”
“啊......”薛章脸色有点难看,“咱们的确赶上乱世了!鸣山,你觉得这刘进忠已经在暗中投靠了吴三桂和朱三太子?”
“是吴三桂或朱三太孙!”凤鸣山纠正了一下薛章的说法,“到底投靠谁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不会忠大清的。”
薛章沉默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他和刘进忠在潮州共事好几年,当然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情绪不对。而且他身上是贴着标签的——勇卫营啊!等于在脑门上贴了“反清复明”四个字儿。
大清这边能信他才有鬼!
如果不是耿继茂、耿精忠两父子一力保举,他连绝对混不上总兵。
当然了,也正因为耿家的那点知遇之恩,刘进忠才暂时没有倒戈回到朱三太子那边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跑回福建,而是溜到赣州府来,恐怕已经说明耿家对他的恩已经“用尽了”。
凤鸣山对薛章道:“学台,这也是咱们的机会啊!”
“咱们的机会?什么机会?”
“弃暗投明的机会啊!”凤鸣山咬了咬牙,“学台,咱们可都是熟知广东内情的。我看这天下,要么三分,要么南北对垒,要么就是反清复明了!咱们是不是该良臣择明主了?”
薛章一听这话就眉头大皱起来了,“咱们得罪过朱三太孙啊......”
凤鸣山摇摇头,一脸郑重地说:“学台,是咱们......生造出了朱三太孙!”
对啊!薛章想起来了,朱三太孙的身份,好像就是凤鸣山生造出来的!
“你.......”薛章又想了想,“你就不怕他杀人灭口?”
凤鸣山笑道:“学台,这事儿还不简单?咱们一分为二,您拿着刘进忠的信去投吴三桂,我则拿着这位刘总戎的信去投朱和墭!这样咱俩都少不了一份荣华富贵,而且以后咱们还可以互通消息!”
这办法倒是不错!
杀人灭口,能灭口才杀人啊!灭不了口,杀人就没用了。而且朱三太子的法统不仅在广东管用,在吴三桂那里也是管用的。如果这个法统没了,保不齐吴三桂自己也发掘出一个“朱大太子”,那朱和墭的麻烦就大了。
凤鸣山又道:“学台,男儿大丈夫身处乱世,当险中求富贵,搏封侯啊!下官估计吴三桂和朱和墭之间,是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的。
但是吴三桂真的知道朱和墭有多大本事吗?朱和墭又知道吴三桂的底细吗?咱们可以两头吃啊!”
薛章看着凤鸣山,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格格......听说您在北京的时候和吴应熊关系不错啊!”
在赣州府城外十里,一处接官亭内,正等着刘进忠的大队人马抵达的孔四贞忽然听见自己的丈夫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她马上扭过头望着这些日子苍老了不少的孙延龄,然后又左右看看,发现接官亭中就他们俩,其他人都在亭子外面候着,这才松了口气。
“额附,你这说什么呢?”孔四贞一张还算俏丽的面孔上突然浮现出了怒色,“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提这事儿干什么?”
孙延龄干笑了几声,“我,我只是听说你们关系挺亲近的......”
孔四贞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和吴应熊、尚之信、耿精忠一起在苹果园义结金兰......吴应熊年纪最大,是大哥,尚之信是二哥,耿精忠是三哥,我是四妹。不过这不是我们几个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四藩之间互相拉近关系罢了。”
孙延龄满脸赔笑道:“格格,我问的就是这个......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联络吴应熊的事儿了?”
“你说什么?”孔四贞的脸色一下变得冰冷了,把孙延龄吓了一跳。
“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