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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音在车上忍得很拼命。
曾经那么爱一个人,说过如果分开就是弄死她和弄活她的区别,现在走得悄无声息,一个招呼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把他像孩子一样丢弃在路旁,以为天荒地老的爱情说结束就结束,车子一路呼啸,也就这样了。
原来丢掉一个人比被丢掉更难受。
芝爱收到过一条短信,是阿兰问她在哪里。
时音叫她关机。
车子已经在黑夜的马路上行驶一个小时,芝爱犹豫良久才愿意关机,这时候,又有一条短信发过来。
她看了良久,轻轻喊:“姐……”
时音红着双眼从后视镜中看她。
“她们说,席闻乐出车祸了。”
感觉到司机的车速减缓,时音很快回:“别理,那是他的把戏。”
芝爱不再说话,司机朝她看了几眼,时音生气:“你专心开车,快一点!”
“你们想去哪里?”
“一直往前开,我没说方向就往前开!”
“冷静点。”芝爱说。
她一说这三个字,脑子里冲进来的是席闻乐沙哑的声音,时音摁着额摇头。
又有短信提示声,芝爱低头看,时音再次从后视镜中看她。
她说:“阿兰把医院地址发给我了,他在那个医院里。”
“把手机关了。”
“或许他真的……”
“不可能,”时音咬着字讲,“我知道他这个人,让阿兰发假消息这种事他做得出。”
后来再无人说话,芝爱关了手机,车子一直开一直开,开到凌晨破晓,时音始终望着车头发呆,芝爱睡着了。
天边晨曦微显,沿路是大海,司机问:“要不要确定一下目的地?”
她抽了口气,看往窗外:“不要,你就一直开下去。”
……
车子驶过沿海公路,驶过曾经和席闻乐在车内热吻的那个路段,海风比那时刺骨,海面也比那时灰暗。
——你能不能放芝爱?
——不放。
——我们如果不是夫妻,肯定做不了朋友对不对?
——对。
那我们就只能永远都不见面了。
***
司机后来把车开到了城市最边缘的地段,时音当天早上在那儿的沿海小区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低价公寓,安置自己和芝爱暂住。
要防席闻乐,就不能逗留市中心,不能住人多的地方也不能坐飞机去其他城市,只能不露一点踪迹地定居到这个城市最低调最平凡的角落,然后做好半个月不出门的打算。
这半个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月份,下过大雪与冰雹,从房子阳台一眼望过去的冬季海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吸引人生活下去的色彩。
时音刚来的一个星期说话不超过三句,她的白天用来睡觉,晚上就失眠发呆,跟芝爱交流的话很少。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半个月后的傍晚,她从楼下的小卖部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罐装啤酒。
芝爱正在收拾新买的冬衣,当初离开别墅时走得急只收拾了四五件衣物,这些衣服再撑撑不过两天,就去附近较便宜的服装店买了几件,同时买了些食物与书籍,还给时音添了一套厨具。
时音把购物袋放小厅餐桌上,说:“把厨具退回去。”
芝爱正把食物放进柜子,侧头看她。
“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经济状况,在我身上能少花就少花点,厨房有旧的能用,你买的这个退回去吧。”
“姐,你对厨具一直……”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些高要求了。”
芝爱不说话,继续往柜子内放食物,良久才应:“恩。”
到了晚上,时音重新把啤酒拿出来,她在和芝爱合睡的卧室中央摆了张小桌子,把啤酒放上面,拉开拉环。
芝爱坐在桌子对面欲言又止,时音把两个拉环都拉开了,一罐给她一罐给自己,说:“你别担心,我就买了两罐,喝完就好了,不上瘾。”
说完举起啤酒看芝爱:“敬我以后……独立的未来。”
芝爱拿自己身前那罐,时音跟她轻轻碰一下,然后闭着眼喝,芝爱看着她一口喝下三分之一的啤酒。
好像真的决定走出来阴影的样子。
芝爱喝一小口,时音把喝剩一半的啤酒罐放桌上,屋外寒风凛凛,与阳台相连的门玻璃上发出一阵阵被空调管子击打的动静。
“真吵。”芝爱说。
时音说:“你问问看席道奇,有没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帮你办转学手续。”
话题来得突然,空调管子的声音都仿佛轻下来,芝爱捕捉到重点问:“姐,只有我的?不办你的?”
“办我的就太引人注目了,但是你不能不读书,你必须拿到学位才可以立足,以后也有资本做事。”
隐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芝爱伸手握她的手:“那你的呢?姐。”
“我工作啊。”
时音说得云淡风轻,芝爱问:“你不读大学了,不要学历?”
“我怎么可能还去读,我供你差不多了,这样子正好你毕业后也不用迷茫,我直接帮你累积社会经验。”
“姐,你的专业课成绩比我高。”
“我赚得比你多。”
芝爱一时语塞,时音反握她的手:“就这样吧。”
一个人生决定就这样悄悄做下来,话音刚落,顶上的空调突然发出一声泄气声,暖气的供应随之停止。
空调坏了。
偏偏在这时候,偏偏在一年中最寒冷的这时候坏掉,时音起身收拾啤酒